麻六的突然出現，似乎除了空寧以外，便無人察覺。
台階上的守夜老人，空寧身邊的婉兒，以及遠處的那群紙人……
所有人，都毫無反應。
似乎這皇城內，再無人察覺到麻六的突然出現。
這樣古怪的狀況，讓空寧沉默。
麻六它們，似乎真的除了空寧以外，無人能見到。
望著台階陰影中的麻六，空寧一言不發。
他知道，麻六的突然出現是一種信號。
所謂的、最後時刻到來的信號。
但即便到了此刻，空寧卻也不清楚，所謂的「最後時刻」，到底是指什麼。
為什麼群邪譜上，會有麻六他們的魂靈。
他只能繼續沉默，以免引起守夜老人的注意。
此時的皇城內，已是亂做一團。
那些詭異的黑影，早已將紙人們圍在中央。
而紙人們神通手段齊顯，夜空下是一片華光璀璨，靈氣暴動。
已經淪為了真正的戰場。
只是皇城之內，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能彌平一切毀滅的餘波。
那些看似璀璨美麗、實則殺傷力巨大的流光溢彩，若是放在外界，隨意一道餘波落下、都能夷平大山。
然而在皇城之內，這些流光溢彩四散，落在宮牆屋舍間，卻傷不到片瓦，好似沒有殺傷力的煙花。
守夜老人冷眼望著那些詭異黑影圍殺紙人，沒有說話。
空寧與婉兒同樣沉默。
倒是那些紙人一邊抵抗，一邊大聲呼喚空寧與婉兒。
想要讓婉兒出手幫它們。
只是空寧之前在太廟之中，遇到過紙人，體驗過它們的邪異手段。
就算守夜老人是壞的，這些紙人卻也談不上良善。
如今雙方拼殺，在空寧看來，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坐山觀虎鬥即可，真下場幫忙絕對是蠢貨行徑。
至於紙人說的，把守夜老人送走了，地下的東西會爬出來、生靈塗炭……那更是一個笑話。
若是這守夜老人不送走，被留下了。難道這歸鄉愿望被破壞的守夜老人, 還會乖乖鎮壓大陣不成？
屆時憤怒的守夜老人直接撕開大陣, 怕是不止地下的怪物會爬出來殺人, 這守夜老人也要掀起腥風血雨、死的人會更多。
比起目的明確的守夜老人，這些紙人才是真正的妖言惑眾，出現只是為了報復殺害他們的守夜老人。
至於因此而引發的後果, 紙人們根本不在乎。
畢竟他們當年為了報復魔道，能主動放出京城下面的詭異之物……這樣的一群東西, 能是好人？
空寧冷眼看著那群紙人不斷呼喊他幫手, 卻是無動於衷。
任由這些紙人說得天花亂墜, 也不為所動。
而台階下的廣場上，卻漸漸出現了一些怪異的身影。
淡淡的白霧, 在空氣中飄散。
而那些白霧之中，有一道道人影若隱若現。
一開始，那些人影還稀稀落落的, 沒多少。
但很快, 人影便越來越多。
到最後, 整個殿前廣場上, 幾乎處處是人。
宮牆下、台階處、屋檐上……
白霧飄散之處，人影憧憧。
甚至就連那守夜老人所在的台階之上, 都站滿了人影。
幾個年幼的稚童，正圍著守夜老人奔跑，嬉笑玩鬧。
而守夜老人對此, 毫無所覺。
空寧望在眼裡，心情古怪。
山蘭縣的這些鬼魂, 竟然來了這麼多……
而且出現了這麼多，守夜老人都未曾察覺。
莫非這些鬼靈的存在狀態, 真的只有空寧能感覺到？
而隨著白霧深沉，鬼影擁擠。
漸漸的, 空寧他們腳下的地板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甚至不止地板，眼前的台階、還有高大宮殿，也出現了異變。
那富麗堂皇的殿堂，漸漸變得低矮。
腳下的地板，也不再是皇城內特製的漢白玉，而是變成了老舊的青石板。
原本氣勢恢宏的皇城，在空寧的眼中, 竟然漸漸變了。
變成了山蘭縣城的模樣。
而他們此時所在的，赫然是山蘭縣的縣衙大門口。
那坐在台階上的守夜老人，變成了坐在縣衙大門口的門檻上。
原本高高在上、氣勢深沉的守夜老人，此時坐在縣衙門檻上、抱著懷中的劍, 造型瞬間變得古怪滑稽起來。
空寧一臉懵，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不止山蘭縣的鬼魂來了，竟然連山蘭縣城也跟著來了……這是撞邪了不成？
而那坐在門檻上的守夜老人，微微一怔，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
「不對！」
守夜老人霍然起身，立刻望向了四周，道：「大陣發生了變化！有人在暗中施術！」
它望了一圈，最後目光鎖定了空寧，皺眉道：「好友，是你嗎？」
守夜老人的眼神，冷冽無比。
那種來自頂尖強者的敵視，瞬間給空寧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但空寧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無法回答。
恰在此時，那奔跑著的三個稚童嬉笑著、從守夜老人身前跑開。
其中一個稚童剛好被守夜老人的腳絆住，當場摔倒在地。
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年幼稚童的哭聲，在夜幕下響起。
守夜老人悚然而驚。
婉兒慌張的看向了四周：「寧……寧捕頭，你聽到孩童的哭聲了嗎？」
婉兒竟也聽到了這個哭聲。
這讓空寧錯愕。
——這些鬼魂，不是只有他能看到、聽到嗎？
而稚童的哭聲，在白霧中越傳越遠。
似乎驚擾了什麼。
只見那視野中的白霧，漸漸散去。
空寧眼前的場景，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山蘭縣的小縣城。
再不是那皇城的模樣。
而這一次，看到皇城變化的，顯然不止空寧。
守夜老人，婉兒，以及正在拼殺的紙人們，全都是一愣。
明顯被這環境突變的狀況驚到了。
守夜老人冷眼掃視：「何方高人？何不現身一見？」
婉兒更是一臉懵，直接望向了空寧。
因為她認出了這破舊小縣城的模樣，這分明就是山蘭縣！
而此地與山蘭縣有關的人，只有空寧。
空寧還未弄清狀況，一陣熟悉的敲鑼打鼓嗩吶聲，便從一側的街道內傳來。
緊接著，有隊伍抬著轎子，朝著空寧他們走來。
口中呼喊著空寧無比耳熟的口號。
「空寧老仙！法力無邊！」
第414章 山蘭老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