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總是這麼的脆弱,也總是結束的沒有任何預兆。
晚上通宵守著的,所有人都在家裡陪著這個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老人。
大家也知道,這或許就是這個老人最後的一點時間。都在這裡守著,看著或者哭著。
劉淼是普通人,他又七情六慾,他做不到天道裡面丁元英那樣的理智。所以他很傷心,很想用盡一切手段救活這個可歌可泣的老人。
可惜啊,他沒有辦法啊。
到了凌晨一點半的時候,李母似乎精神頭好了一些,張著嘴喘了好幾下的氣,這才說出她要說的一句話。
「三水,女兒,我想看你們坐在一起吃頓飯。」
說完,李母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們。
李翠花看著自己的母親,看著對方眼中的渴望。
一定或許,就是老人最後的願望了。
「好,媽我來做飯。」
「我來幫忙。」
「我也來幫忙。」
劉春和劉淼兩個人,也立馬開始忙活起來了。
李母就這麼呆呆的看著在廚房忙碌的三個人,就這麼一直看著。漸漸地,她臉上帶著一些紅潤的笑容來。
看著這三個人,如今如此的像一家人她真的很開心。
要走了,看他們以一家人再吃一頓飯就好了。今天的李翠花做飯,說真的顛三倒四的。
把糖當成了鹽,把醋當成了醬油。甚至於,有的就隨便炒了那麼幾下。
沒有人在意這個,都是沒有心情好好做飯的。
花了四十多分鐘,做了幾個菜端上來。
「媽,我們吃飯了。」
李母只是很小聲很小聲的說了句好,她其實也很想大聲回答一句的,可是沒有力氣了。
一頓飯,吃的五味雜陳,味同嚼蠟。沒有吃出什麼味道,也吃不出什麼味道來。
三個人就這麼沉默著,吃了這頓飯。就在吃飯的過程當中,李母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似乎精神了一下像是好了一樣。
就連說話,都已經有了力氣了。這個,或許是上天給我們人最後的一絲溫柔迴光返照。
「要是能夠看到太陽起來就好了。」
這是李母最後的一點念想,可惜沒辦法實現。
看著窗外,看著這個家,李母此刻精神好了很多。
她躺在她的專屬躺椅上面,看著自己面前三個最重要的人。
這時候的她,已經帶了一些笑容。可是,劉淼三人內心早就悲痛難當了。
為什麼這樣,又或者說為什麼會有精神,此刻大家心裡都明白的。
「翠花,過來我想和你說說話。你啊,以後你那個夭壽的老漢兒可能會回來。
他這個人,是個沒得良心的。你無論如何,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話。
最後莫讓他進門,三水你也要記住。」
兩個人一個勁的點頭,表示已經記住了。
「我沒得辦法給你們留下一些東西。我也沒得啥子東西,只有這套房子,不過早就換成了翠花的名字。
這套房子,我去了你們以後就賣了吧,莫要在這裡睹物思人啥子的。」
說話聲音已經越來越低了,最後已經細不可聞了。已經明白了,老人家已經不行了。
「最後一件事,千萬記住了,你們兩個有娃兒了帶來我墳頭看看啊。」
這最後一句話,就像是極盡升華後的突然衰敗一樣。
說完這番話以後,李母一下子就沒聲了。雙眼隨後閉上,接著整個人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媽?」
一聲痛呼,普通杜鵑啼血一樣響徹起來。
李翠花顫抖著手,微微的靠過去,這時候一個醫生也從外面進來了。
這是專門請了一個醫生照顧,這個還是挺簡單的,只不過就是錢的事情。
剛剛劉淼就已經感覺不對勁了,所以通知對方過來。
「哎,去了。」
李翠花眼睛一瞪,隨後又杜鵑啼血一樣的喊了一聲媽。這一聲,似乎穿透了無盡時空,也像是划過了漫長歲月一樣。
恍惚間,李翠花似乎看到了年輕的母親正在對著自己微笑。接著,她整個人暈過去了。
「翠花。」
劉淼一把抱住她,隨後看了一眼這個情況。
「哎,人世無常啊,阿姨您走好,我會照顧好翠花的。」
此刻的劉淼,雙眼淚水模糊了視線。
……
李翠花沒多久就醒過來了,以後這丫頭強打起精神來,開始安排母親的後事。
雖然說,母親說了不准大辦,但是該有的還是要有的。
李母的人緣很好,棉花巷附近基本上的人都認識這個梁家妹兒,也陪著這個梁家妹兒的。
她去世了,基本上都過來了,然後在劉淼的安排下,就在這裡開始了操辦。
也確實沒有大辦,但是最後消息傳的很快。
無數的公司員工,還有圈子朋友和生意夥伴都過來了。
不過還好,劉淼早有準備,所以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李翠花最近沉默了很多,有時候大半天不說一句話,就看著自己母親的靈堂發呆。
劉淼也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樣,他沒有去安慰,一定時候沒有必要安慰,任何安慰都是沒用的。
他能做的,就是把別的事情安排好,讓媽的葬禮可以順利的完成,不會出什麼事。
來了好多人,整個棉花巷和外面的地方,全部都被車輛占據了。
無數的豪車停在這裡,整個巷子就是靈堂。
孫勝過來了,過來的還有他的父母。
「三水,不要太過悲傷,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孫一舟非常喜歡劉淼,當然了也因為如今的劉淼,地位早就不下於他了。
「孫叔,我知道的,感謝你們過來。」
劉淼勉強的笑了笑,然後帶著幾個人去上了一炷香。
……
夜深人靜的時候,劉淼走了過來,走到還跪在靈堂的翠花身邊。拿了一盒牛奶,還有兩個雞蛋。
「翠花,吃點東西。今天你滴水未進,這可不行哦。」
李翠花憔悴了好多,嘴唇乾枯,雙眼無神,似乎以前那個女強人一樣的女孩兒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一樣。
「三水,我吃不下。」
聲音帶著嘶啞,聽著讓人心疼。劉淼直接打開了牛奶,然後遞過去餵她。
「喝,聽話,免得我心疼
。
你這樣子,除了讓我心疼,讓媽走的不安還有什麼用?
該吃吃,該喝喝,這是媽最希望看到的。
她想要讓你過得好,而不是這樣子折磨自己。」
李翠花或許被劉淼說動了,張開了嘴含住了吸管然後開始喝牛奶。
可是一邊喝,眼淚一邊掉下來,掉落在劉淼的手上。
看到這一幕,劉淼心疼,不過還是沒有安慰。有時候安慰,其實只能起反效果。
一盒牛奶喝完以後,劉淼把兩個雞蛋剝出來遞了過去。
「吃了吧。補充一點體力。」
李翠花點點頭,拿著雞蛋小口小口的吃著。
「三水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