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迪沃布拉耶不願意幫你,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安德亞冷冷道。
「因為想必你也知道,我從競技場獲得自由後在東南城區的巡邏隊待了段時間,接觸過不少案件,而根據我所積累的經驗,像這種損壞公共設施的事情發生過一次後,就很有可能會發生第二次。」張恆意味深長道,「而到了下次,恐怕就不是一兩天能修的好的了。」
市政官聞言心中頓時一寒,他知道這是張恆在威脅他。
就像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比諾塔礦場的事情和他有關一樣,張恆顯然也不可能承認破壞下水管道的事情和自己有關,所以只是從側面提醒了一下市政官。
但是市政官卻聽出了張恆的話背後潛藏的意思,比諾塔礦場的事情如果沒法解決,那他這個市政官也別想安穩的當下去,而且這時候正是他準備晉升財務官的關鍵時刻,就算他有政治盟友在背後幫忙,如果這時候他的政績很難看,那就會失去人民的支持。
而一旦失去了人民的支持,不管他的政治後援再怎麼強力也沒法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把他硬抬上財務官的位置。
安德亞知道自己被人捏住了軟肋。
這時候他有兩條路,一是硬扛到底,固然可以讓張恆也完不成差事,但是代價很可能是賠上自己的政治生涯,現在反對康茂德的並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政治勢力團伙,雖然大家都在暗中對抗皇帝陛下,但是每個人的目的其實並不相同。
有人希望可以架空年輕的皇帝,獲得更得權力,有人則只是為了向康茂德展示肌肉,但是主張最終還是後退一步,軟硬兼施,只要能保住自己現有的權力就可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想把水攪渾好渾水摸魚的人……
至於安德亞,安德亞選擇這一陣營是為了接近這一陣營中的一些核心人物,獲得更多的好處,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會衡量其中的風險和代價,就目前而言,顯然再硬扛下去,他個人的利益會受到很大的損害,那他再堅持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因此安德亞只能選擇另一條路了,他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開口道,「你不用擔心礦場的事情,我聽說坍塌的情況並不嚴重,再有一兩……不,今天就可以復工了。」
「很好。」張恆隨後也點頭道,「我在巡邏隊裡也認識點人,會讓他們幫忙盯著下水管道那邊,如果還敢有人去搞破壞,我們肯定會幫你抓到人的。」
「那就辛苦了你們了。」安德亞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這句感謝的。
而張恆就像沒聽見市政官牙齒的摩擦聲,笑道,「很高興我們終於達成了共識,讓事情可以圓滿的解決,那我也就不再打擾你了,之後我還要去告訴戴基烏絲今晚復工的好消息,讓他提前把工匠召集起來。」
張恆說完從座位上起身,「畢竟我們之前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按時交工接下來就得抓緊了。」
安德亞糾結了片刻,終於還是在張恆臨走前伸出手來,「我看過你在競技場上的英姿,但是沒想到你的政治能力也這麼出色,如果今後有人小瞧你,我相信他一定會後悔的。」
張恆也一改之前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態,和安德亞握手,「你對於公共事業的重視也讓我感到驚嘆,相信之後你也會順利成為財務官的。」
…………
張恆只用了三天時間就讓停工了很久的銅像建造重新開工,並且最終趕在截止日期到來前,完成了所有工作。
五十二座新鮮出爐的康茂德青銅雕像,佇立在羅馬城郊的空地上,被朝陽鍍上了一層金邊,年輕的皇帝在妻子的陪同下檢閱了交付的銅像,確認這些看起來威風凜凜的銅像和他的本人一樣。
這樣當這些銅像被運送到各行省,尤其是那些偏遠的地方行省時,生活在那裡的帝國子民也能瞻仰到皇帝陛下的威顏。
「你做的很不錯,再一次,完美的完成了我交付給你的任務,你永遠不會讓我感到失望不是嗎。」康茂德之後拍著張恆的肩膀,望向一旁的妻子,「你說我該給他什麼樣的獎勵?」
「我只是完成了我的分內之事,陛下。」張恆略躬身道。
「而給把事情做好的人獎勵也是我作為皇帝的分內之事。」康茂德風趣回應道。
皇后克麗絲庇娜想了想後開口道,「聽露西拉說你還在維克多競技場表演,應該不怎麼缺錢,因為你的角鬥士出身,家裡也不怎麼用奴隸,不過你應該還沒有妻子吧……」
康茂德聞言眼睛頓時也亮了起來,亂點鴛鴦譜可是所有皇帝的傳統藝能。
張恆卻是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趕在康茂德開口前道,「……我其實有戀人的。」
「哦,是嗎,是誰家的女孩兒?」皇后克麗絲庇娜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之前我的一個女觀眾,平民,我們私下交往有一段時間了。」為了不讓康茂德和他的妻子亂給自己牽紅線,張恆不得不隨口編了段戀情。
克麗絲庇娜還想再追問下去,不過注意到自己的丈夫臉上露出了一抹不耐煩的神色,她終於還是按捺下了自己的八卦之心,恢復到皇后該有的高雅姿態。
康茂德接著道,「聽說你現在住在台伯河邊,那裡景色不錯,但是離皇宮太遠,我有時候會需要我的顧問能儘快出現在我的身邊,而且你是租房,想要真的融入進這座城市來,你還是要有套自己的房子,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棟多穆斯吧。」
「這太貴重了,陛下。」張恆道。
「不,這是你應得的,之前東南城區的事情你處理的也不錯,顧問是你的職務,但是並不是獎賞,房子嚴格來說也不是,只是給你個落腳點,回頭我再給你挑一片封地,」康茂德興致勃勃道,「但是羅馬城附近的土地都被分完了,地方行省倒是還有不少土地,就是太偏遠,你得找人手給你打理,我回頭再給你挑挑看。」
張恆也不得不承認,儘管後世的歷史學家習慣將康茂德描繪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昏君,眾叛親離,一身惡習,死法更是無比丟人,但是就現在而言,這位站在他面前的年輕皇帝至少對自己人是真的不錯。
居然已經琢磨著給他找封地的事情了,要知道有了封地也就意味著張恆從身份上就徹底脫離了平民,躋身貴族了,而考慮到他脫離奴隸的身份才只有四個多月,這速度簡直就像坐火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