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西蒙三世的狼滅發言,許凌和格里高利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讓眼前這個外城居民相信他們真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大人物」。
但接下來,對方的反應就有點複雜了,許凌分明看到,他的嘴型絕對是想罵娘。
他倒是很能理解這傢伙,要是自己省下來就被隔離在人類社會的邊緣,吃不飽穿不暖,生產剩餘還要全部上交,留不下一點富餘。
這時候再讓他看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說實話,別說罵娘,他可能直接拔劍了。
當然了,眼前這傢伙沒有直接動手,可能跟格里高利和身後一隊人高馬大的禁衛也有關係,放在平時,他們這些外城人肯定是每天都要問候一邊皇室先人。
不過話說回來,西蒙三世其實也挺冤枉的,自上一代皇帝年邁之後,議會就逐漸壟斷了不滅城所有的權力。
他上台之後沒有制定過任何政策,一切都是議會策劃好之後,拿給他看一眼罷了,他只能選擇同意,否則就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沒了。所以這裡不管是誰生活狀況不好,倒也賴不著他。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能硬怪到他身上,那大概就是他一個人要吃五個人的飯了。
最後,在許凌的威逼利誘之下,眼前這個半夜來看守農田的人同意了給他們帶路。
「我們這些人吶,一輩子沒進過城,您要是想讓我帶你們去找城裡的什麼地方,根本找不到。但是這外城就不一樣了,你們看啊,就算到處都是一樣的,連房子都沒幾個,但是我就能找到,沒辦法,從小就生活在這裡。」
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個話癆,一說起來就止不住。
但是他不敢去跟不知道是不是真皇帝但反正肯定不是一般人的胖子說話,也不敢跟人高馬大手提大斧的格里高利說話,更不敢跟那一隊滿臉寫著生人勿進的禁衛說話。
於是承受他沒完沒了嘮叨的就變成了許凌。
「小伙子,後面那個真是皇帝陛下啊?」
「呃,是啊。」
「這麼尊貴的人,大半夜的跑到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幹什麼?」
許凌猶豫著該怎麼解釋。
反正馬上就要抵達狩獵隊的大本營,那時候情況就會從跑路轉變成防守陣地,把信號槍一打,等著祝踏嵐帶人來救就行,暴露身份倒是沒什麼。
但是讓他們逃離來此的原因可能就不適合多說了,畢竟這涉及到不滅城上層的鬥爭,沒必要讓一般民眾了解得太清楚。
然而帶路人壓根沒打算真得問,自己又開始羅里吧嗦:「你別說話,我知道,肯定是來微服私訪對吧?我在書里都看過,為了了解人民的疾苦,皇帝會隱瞞身份到底層來,不過嘛,這種事情……」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暗戳戳地用眼角餘光瞥了西蒙三世一眼,最後住了嘴,估計後面不是什麼好話。
許凌好奇地問道:「你還看書?」
「怎麼不看?」
帶路人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這鬼地方又看不了電視,幹完活兒就看書,但也沒多少時間就是了。」
許凌覺得挺有意思,卻又聽到對方問道:「你這個工作也不輕鬆吧?」
「你知道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當然知道了。」
帶路人在黑夜裡走著,往路邊啐了一口痰,「伺候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還是在皇宮裡,說不定比我們這些人還累呢。」
「嘿,你別說,咱們這地方,條件是差了點,但是自由啊,我們每年只要把該交的東西交夠了,剩下的時間愛幹嘛幹嘛,沒人管。」
許凌心想這傢伙倒是挺樂觀的,有點一簞食一瓢飲卻不改其樂的感覺,於是對他覺得自己是個侍從的想法也不計較,畢竟和後面那一堆五大三粗的禁衛比起來,他的確顯得要清秀一些。
西蒙三世倒是有心加入兩人的吹逼,但是那個帶路人不帶他玩兒,畢竟也是認為許凌是個侍從這才敢跟他扯犢子的,面對真皇帝,他可不敢多話。
又往前走了一會,此時已經到了午夜,
「嘿,你,還有多久才能到?」格里高利拍了拍帶路人問道。
「快了,大人,咱們是走路,還得半個小時左右吧。」他對其他人說話時明顯要拘謹得多。
許凌看了看遠處,黑暗中的地平線上似乎隱隱已經有營地的輪廓了。
就在這時候,後方卻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響,那正是當初遇到帶路人的位置附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立刻回頭,只見那裡似乎有些火光升騰。
「那是我家!!」
帶路人頓時就驚叫出聲,「不!發生了什麼事!」
許凌臉色一沉,知道這肯定是特別事務部的追兵進入了他所在的聚居地,至於為什麼會出現爆炸就不得而知了,他們那變態不少。
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帶路人心繫家中,說什麼也不肯繼續走了。
「沒關係,格里高利,看見了嗎,前面那邊就是狩獵隊的駐地了,你們帶著陛下儘快趕過去。」
許凌把信號槍交到了他的手上,「如果遇到了確實解決不了的情況,就把這東西朝天上打出去。」
「那,那你呢?」西蒙三世忍不住問道。
「我必須去後面看看,如果真是特別事務部的追兵的話,我得引開他們。」
許凌把手指向了前方,「你看這邊都是平原,如果讓他們追上來,就沒辦法像在城裡那樣隱藏了,而這地方不是內城,他們的火力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到時候情況會很糟糕,所以我去看看,如果他們要追過來,我就把他們誘到別的地方去。」
「你。」
西蒙三世深情地握住了他的手,「少校,我知道勸不住你,但是千萬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有把握。」
許凌趕緊把手抽出來,轉向帶路人問道,「你呢,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要回去!」對方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許凌點頭,又轉向了禁衛那邊:「隊長,我要你務必保衛陛下的安全,要是回來發現他少了一根頭髮,我就揍你。」
禁衛隊長愣了一下,這是許凌第一次用如此強硬的姿態對他說話。
他還能回來嗎?
能制服一小隊事務部幹員是一回事,現在那邊明顯來的是有一定規模追擊者,就憑一個人又能做什麼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就是不敢表達出絲毫猶豫,立刻承諾:「誓死保衛陛下安全。」
嗯,我是出於職責才這樣做的。
他在心裡偷偷地對自己說。
許凌交代好了一切,又問帶路人道:「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自己走?」
帶路人被這個年輕人的變故弄得有點不明所以,不知道一個侍從為什麼能把那個「大官」吼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此時他心裡想的都是自己家裡的安危,顧不得其他,連聲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在潛意識裡就想找個同伴,這是缺乏安全感的體現。
「好吧,那你……準備好。」
準備?準備什麼。
帶路人還沒有想清楚,忽然就感覺天旋地轉,風聲呼嘯。
許凌一把將他扛在了肩上,九玄變啟動,兩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禁衛隊長終於明白當初他為什麼能夠悄無聲息地制服那幾個特別事務部的摸魚仔。
就憑這速度,怕是人都被按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敵人是誰吧。
另一邊的許凌扛著帶路人飛奔出好長的距離,轉眼間就已經接近了他的聚居地。
將這傢伙放下來之後,見他一臉發懵的表情,便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帶路人搖了搖腦袋:「我準備好了!」
許凌一臉嫌棄,看來他的反射弧比這段路程還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