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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由都是一愣,看著這人的五官,還是真是有微妙的感覺。
但是眾人也都之只敢在心中這麼嘀咕。
百里青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下首處的男子,就在芳官近乎挑釁的眼神里,百里青突然微微勾起唇角:「殺掉!」
隨後他的目光掠過芳官,落在靖國公的身上,冷冷地道:「你想清楚了沒有,若是人在這裡面,你就親自進去把人給本座找出來,若是人不在這裡,你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隨著百里青的一聲令下,立刻有司禮監的人上去就擒芳官。
不光芳官沒有想到,就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百里去沒耐心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甚至懶得和芳官說話,不,可以說若非要處置芳官還需要抬抬嘴皮子,他根本連說那兩個字的興致都沒有。
靖國公倒是入了他的眼,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寧願不要入了百里去的眼。
百里去的語氣輕描淡寫,全無所謂一般,仿佛要殺掉的不過是腳下螻蟻,尤其是百里青的那雙眼睛裡,幽黑得仿佛無底的黑暗空間,連往日裡常見的陰沉光芒都沒有,那是只有鮮血與人命方才能填滿的虛無,讓人根本不敢對視。
氣氛極度壓抑。
「千歲爺,您莫不是要連本宮也一起殺掉麼!」一道女音尖利地插了進來,再次吸引了眾人的注目。
從人群里擠出來,站一把握住芳官手臂將他從司禮監的人手裡搶過來的女子,不是太平大長公主又是誰!
隨著太平大長公主的出現,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靖國公府邸的眾人,幾乎立刻開口向太平大長公主求助。
「公主殿下,救救咱們!」
「公主殿下,我們是無辜的,您幫咱們求求情吧!」
「殿下啊——嗚嗚!」
不管他們如何求助,卻沒有人敢說百里青一個字不好。
太平大長公主再一次地看向百里青,目光力持鎮定:「九千歲,你不能這般不分是非黑白,所有的官員審訊都必須經過陛下御批,交由大理寺的人來定奪他們是否有罪!」
她知道自己在捋老虎鬚,但是她不相信百里青敢連她也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了!
百里青眯起眼看了太平大長公主一眼,那幽黑得深不見底的可怕眼眸讓太平大長公主幾乎都不敢直視地別開了臉,身子卻僵硬地挺的筆直。
他忽然輕笑了起來:「既然公主殿下對您的男寵如此一往情深,讓人感動,那就一起……。」
「咳咳,這是怎麼了?」一道女音忽然插了進來打斷了百里青接下來的話,那熟悉的尾音略微上揚的柔婉聲調讓百里青幾乎是在瞬間僵了一僵。
西涼茉領著白蕊幾個從人群里擠出來,輕咳一聲,仿佛很是不解地看著面前血腥滿地,劍拔弩張的場景。
她若是再不出來,怕是百里青下一句話就是——那就一起和你的男寵去死吧,所有人都一起去死!
她相信九千歲大人完全做得出這種事,他能維持如今天下平衡的局面,他也能夠輕易地毀掉這一切,因為他體內那瘋狂嗜血的一面完全是不會在乎天下大亂,生靈塗炭這種事情的。
西涼茉看著眾人都跟看怪物一樣看著她,沒有一個人有反應的,她索性轉臉朝靖國公率先嘆了一聲:「父親,您看這天色也晚了,大夥在這裡為了找我也折騰了半宿,司流風那賊子闖進來放火焚燒府邸,試圖抓走女兒,女兒如今僥倖得到高人幫助已經脫險了,只是不知家中其他人是否還有事,一會子要勞煩父親與大哥哥查查看了。」
隨後,她也沒去看靖國公臉上那種幾乎可以稱作極度複雜的神色,而是轉身向百里青走了過來,她走到他的身邊,將自己的柔荑擱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千歲爺,妾身已經回來了,讓您擔心了,咱們回蓮齋吧?」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直到他那雙看這她同樣虛無幽黑得仿佛什麼都沒有一般的眼裡漸漸地浮出一絲冰冷的光芒來,她方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任由寬袖下,他的冰冷的長指幾乎捏碎她纖細的手骨。
百里青看這她疼得額頭冒出冷汗來,卻依舊對著他微笑的模樣,方才轉開臉,陡然起身扔下一句:「散了!」
隨即,他轉身就往蓮齋的方向離開,西涼茉看了大長公主一眼,朝她微微搖搖頭,隨後立刻跟著百里青離開。
司禮監的人也都齊齊撤離。
李密看了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脫離了死亡危險的靖國公府眾人,暗自嘆了一口氣,冷淡地吩咐底下人:「把這裡收拾乾淨了。」
隨後他走到靖國公的面前,一拱手,不咸不淡地道:「國公爺,多有得罪了,只是爺一向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和人,即使夫人也是您的女兒,但是如今嫁給了爺就是爺的人,您的這位妾侍……。」
靖國公到底也是多年沙場征戰而過,氣勢上如何會墮人一等,他一顰眉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卻見白玉忽然走過了過來,輕聲道:「郡主有話要奴婢傳給國公爺知道。」
靖國公一頓,冷冷地道:「她的話還夠多麼,還想說什麼!」
白玉便俯在靖國公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隨後也不去看靖國公瞬間僵硬的面容,恭敬地躬身退下離開。
李密也不知白玉到底說了什麼,能讓方才面臨生死威脅也不曾改色的靖國公的面容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只見靖國公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被丫頭扶起來,滿面蒼白淚水的董姨娘身上,董姨娘仿佛也發覺了靖國公的目光,立刻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一般扶著自己的肚子朝靖國公踉蹌走來,伏在他懷裡,淚如雨下地道:「國公爺,妾身……妾身保住了咱們的孩子。」
「咱們的孩子?」靖國公的眼睛裡光芒異常冰冷,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壓抑的黑暗煞氣。
「國公爺?」董姨娘素來是個機靈的此刻也察覺了靖國公的不對勁,微微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您這是……。」
「咱們真的會有孩子麼?」靖國公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懷裡的女人,心中卻已經滿是屈辱之感,他雖然不想相信西涼茉那丫頭的話,但是多年縱橫沙場以來的直覺卻告訴他西涼茉根本沒有必要欺騙他,因為身體是他自己的,若是真有心,要尋來人一查便可以知道有些事情的真假。
何況韓氏會做出這樣的事,他是相信的。
董姨娘一驚,心中暗自道,莫非是國公爺知道了什麼,她心中瞬間一冷,渾身都起了寒毛,立刻心中迅速地綢繆開了,但是沒等她想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來,就聽見靖國公冷冷地吩咐寧安:「今兒叛賊闖入我國公府,董姨娘受了驚嚇,恐怕肚子裡的孩子不保,將她帶下去吧。」
寧安一怔,隨後目光落在董姨娘的肚子上,隨後恭敬地拱手稱:「是!」
董姨娘看著寧安領著底下幾個三大無粗的壯漢上來就將她架著走,心中頓時一片冰冷,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靖國公,他甚至沒有給她留一個解釋的機會,就要將她的孩子打掉麼!
董姨娘一邊抱住自己的肚子,一邊大力地掙紮起來,拼命朝靖國公撲過去,卻又被人一把按住了手臂,她被扭得生疼,只能歇斯底里地哭喊:「國公爺,妾身的孩子是你的啊,你怎麼能那麼殘忍,只聽著西涼茉那叛父背家的小賤人……唔唔!」
寧安看著李密的眼色不對,立刻直接將一隻帕子捂上了董姨娘的嘴,將她的嘴封住了,強行拖走。
董姨娘只能瞪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靖國公,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竟然如此冷酷與無情。
這個男人甚至沒有打算給她任何一絲辯解的機會,哪怕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可他根本對她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情分都沒有!
「讓李將軍見笑了。」靖國公看著李密,神色恢復了平靜。
李密點點頭,拱手道:「國公爺言重了,末將初調回京城,以後向國公爺討教的地方不少,現告辭了!」
靖國公點點頭,看著李密領著的錦衣衛的人已經將院子裡全部都打掃了乾淨,但濃郁的血腥味並沒有散去,他撫著額頭閉了閉眼,吩咐身邊的參將:「去把世子爺送到大夫那裡去。」
西涼靖被放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如今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靖國公看著自己的愛子被抬走,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與心疼,轉過身對著太平大長公主拱手,謝道:「今日公主敢冒險來救,西涼無言謹記心中。」
太平大長公主不知在想什麼,聽見靖國公的話也只是朝他略有無奈地擺手:「救了你的可不是本公主,您以後好自為之吧。」
她聽到了消息,想盡辦法進了國公府邸,原本就是打算試圖虎口奪食,救下國公府邸關鍵的人物,如此靖國公就算是欠了她的,未來也好做打算,但是她還沒厚臉皮到將不是自己的功勞套在自己頭上。
她頓了頓,忽然看向靖國公,目光灼灼:「皇兄病危,你可知道?」
靖國公看了看她,淡淡地道:「微臣不知,也並不曾聽見這樣的消息從宮裡傳出來過。」
太平大長公主微微顰眉,意味深長地道:「如今您知道了,國公爺素來是個聰明人,您一定能知道為社稷、為家國計,未來應當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靖國公依舊是從容淡漠地道:「是,多謝公主殿下指教,只是今日府邸之中發生了太多事,恐怕無暇招待公主,改日必定備下厚禮上本多謝公主殿下。」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靖國公那種模樣,心中暗自罵了一聲,女兒和爹都是老狐狸,這般油鹽不進,左右不靠,是想再觀望一番麼?
但是她也無可奈何,只能道:「不勞煩您大駕,咱們走!」
說罷,拂袖而去。
芳官看了靖國公一眼,眸子裡閃過一絲異色,轉身也跟著太平大長公主離開。
出了國公府邸的門,芳官方才淡淡地問開口道:「公主殿下就打算這麼放棄靖國公這一步棋子麼?」
太平大長公主沒好氣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冷冰冰地道:「依你說呢,靖國公若是能這麼容易被人拉到自己的陣營里,太子爺與陸相就不會那麼費心思了。」
這一次,好消息與壞消息同時而來,皇兄『病重』卻除了太醫與那些術士之外不肯見任何人,或者說他沒有機會見到外人,讓太子和陸相都心急如焚,整個京城與宮禁都是九千歲的勢力範圍之內,這一次為了覲見皇帝的事,他們徹底地與九千歲扯破了臉皮,方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宮闈與周圍京畿大營之中安插了的棋子與人馬根本就無法起事,稍有異動,就會被人告發到九千歲那裡。
但與此同時,最有競爭力的六皇子重傷的消息傳來,卻讓眾臣們對太子的寄望更深,而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個即將出征的人選非靖國公莫屬,若是能將即將手握重兵的靖國公攬入旗下,那麼對上九千歲一黨的希望就更大了。
但是……
太平大長公主一想起方才碰壁的情形就頭疼,忽然瞥見芳官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疑惑地挑眉:「喂,你方才為何要主動挑釁九千歲,你不怕死麼?」
芳官看著太平大長公主,淡淡地道:「侍奉主子是芳官的本份,做馬前卒為公主犧牲不也是芳官應該做的麼?」
太平大長公主冷笑一聲,目光冷冷地睨著他:「得了,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宮裡勾三搭四的事,連皇后、貴妃的床榻都能爬得上去,你也算是本事了。」
芳官一頓,他倒是沒有想到太平大長公主竟然知道得不少,他唇角彎起一個冷淡又漫不經心的笑容來:「公主殿下既然知道這一句話,也該知道芳官如何能拒絕地位高貴如公主者的邀約,又有什麼資格拒絕呢,芳官不過是公主的一個玩物罷了,給誰玩,不是玩?」
太平大長公主睨著他半晌,冷嗤一聲,警告道:「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否則本公主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她拂袖轉身上了早已經等著的馬車,也沒等芳官上來,便冷漠地道:「走,回宮!」
芳官看著她的背影,露出個詭譎的笑來,仿若自言自語地道:「生不如死啊,如今我已經生不如死了,為什麼流著同樣血液的那個人可以這般生殺予奪呢?」
他輕嗤一聲,望著天邊的月:「反正,很快所有人都要生不如死了。」
——老子是九千歲很不爽的分界線——
蓮齋內,白玉蓮花燈早早就已經點上了,一片暖黃燭光蕩漾開滿室。
百里青和西涼茉一前一後進了房內,何嬤嬤欣喜地剛要迎上去,見他們臉色不對,便停住了腳步,朝著兩人福可福:「千歲爺、小姐,奴婢先下去命人將熱水備下,再將飯菜重新做些新的來。」
西涼茉朝她點點頭輕聲道:「嬤嬤自去就是了。」
何嬤嬤立刻招呼了其他人齊齊退下,關上門,將空間留給自己的主子。
她出了門,吩咐了其他人做事,又喚了魅三過來,輕聲道:「爺說了,今日小姐在,他不想讓小姐看見太殘忍血腥的事,所以沒動那懷孕的賤人,但是明日,他要那賤人做司禮監的煉藥人。」
魅三點點頭,瞬間消失在夜色里。
房內燭火幽幽,落在他修長的背影上,看起來一片冷凝沉窒。
西涼茉心知他必定是惱了,自己行動也大意了些,弄到了如今的局面,不由有些愧疚地上前用另外一隻不疼的手,握住他的手臂:「阿九,你……。」
話音未落,百里青背對著她,冷冷地道:「出去!」
西涼茉一愣,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道:「阿九,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讓白蕊通知你了,只是那個丫頭辦事不牢靠。」
她願意承認她的錯誤,但在劫後餘生之後,她並不希望兩人再冷戰。
百里青還是只冷漠地道:「出去!」
西涼茉聞言,眼底掠過一絲受傷的光芒。
任何歷劫歸來的人都不會希望在自己所在乎的人嘴裡聽到這樣的兩個字。
她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好,如你所願。」
說罷,西涼茉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她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學會了對待情人的溫柔與耐性。
就是因為知道他對她付出了的精力與心力不會比她的少。
但是並不代表,她會毫無限度地容忍他的脾氣。
就在西涼茉就要踏出房間之時,一陣狂烈的風忽然從身後卷過,她瞬間就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百里青的力氣大得幾乎讓西涼茉忍不住痛叫出聲,但還是忍住了,只是冷淡地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弄疼我了。」
許久,她方才感覺到百里青略微放鬆了一下他的雙臂,有幽冷如古井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只是怕自己力道控制不住,會傷了你,但若是讓你這麼走了,有人怕是會記恨我長久吧。」
「要比起說誰最會記恨,有誰比得過爺你呢。」西涼茉冷嗤一聲,但是語氣卻也軟和了下來,她記得方才他眼裡的那一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虛無黑暗,要從那種毀滅的*里掙脫出來,於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既知我惦記,為何不在脫險的第一時間親自通知我!」百里青的聲音又危險起來了,
西涼茉嘆了一口氣:「你先放開我。」
百里青僵了一會,方才鬆了手臂,西涼茉轉身過來,想要看他的眼睛,那人卻又一把將她緊緊地攬入懷裡,手臂緊緊地抱住她的纖細腰背,喑啞著聲音莫名其妙地道:「別看!」
別看什麼,他的眼睛,還是他的模樣?
西涼茉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看見他一臉猙獰的模樣,她原本還有些冰冷的心慢慢地生出暖意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表現出對她的在乎,在乎到不願她看見他壓抑而扭曲的臉。
西涼茉眼裡悄然浮現出一抹柔軟的光來,她吸了一口氣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聲道:「抱歉,是我大意了,讓你擔心了。」
只憑藉著心中一時之怒,就去尋董姨娘的麻煩,卻不想竟然讓她遇到了幕後黑手齊聚一堂,若是當時她沉得住氣一些,就不會讓他們跑了兩個最關鍵的人物。
到底……還是實戰經驗不夠呢,論起陰謀手段,揣摩人心,她或許並不差,但是這種切實的實戰圍捕布控的事,她確實不若百里青有經驗,上輩子她到底也只是個出色的政客幕僚,而非軍事專家。
西涼茉輕嘆了一口氣,她要學的還很多。
百里青輕哼了一聲:「我就說你還是個雛兒,這等事情,你個沒經驗的雛兒還真未必比得上白起他們。」
西涼茉有點子微赧,窘迫地道:「嗯,總有不差經驗的那一日。」
百里青恢復了平靜,鬆開了環住她的手臂,隨手拿起她的手腕,看著她紅腫的左手,不由眉頭微顰,牽著她在凳子上坐下,順手從懷裡取了一隻清涼的薄荷消腫油滴落在她手上,替她慢慢地揉。
西涼茉用右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享受著他冰涼指尖沾了冰涼的薄荷油在自己的手上輕揉的舒適感覺,看著燭光在他艷麗陰冷的面容上烙印下莫測的陰影,她忽然問:「若是幫我死在了地道里,你會將我葬在冰冷的泥土之中,還是火化成灰隨身帶著?」
百里青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線條曳麗的丹鳳眸子睨著她:「都不會。」
西涼茉一愣,隨後輕笑道:「那你總不是打算效仿茶館說書里說的用冰棺將我封存,以後日日膜拜瞻仰,傾訴衷腸吧?」
百里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本座會做這麼大費周章的無趣事情麼,莫不是去茶樓里聽說書聽多了,瘋魔了不成?」
西涼茉臉上閃過一絲惱火,輕哼:「是,是,您最英明神武了。」
百里青繼續淡漠地道:「若本座的掌心花謝了,那就讓這世間的花永遠不再盛開,比起你說的那些愚蠢又複雜的事情,本座覺得不若讓所有的人都痛失愛侶、所有人都生不如死,流火遍布大陸,烽煙蔓延天下,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更簡單一點。」
西涼茉一愣,挑眉看向他:「你……。」
這是自己不好過,所以天下人都陪著他一起死的自私狠毒到極點的典型嗎?
百里青看著她,眼中幽光如晦,許久之後,他忽然望著天邊冷月,露出一絲詭魅的笑,輕聲道:「我不過——說笑罷了。」
說罷,便起身起去拿放置在柜子里的精緻藥箱。
說笑麼?
西涼茉沉默了下來,看著他修長的帶著陰霾氣息的背影,那種陰霾的氣息讓他走過的地方連燭光都透出冰冷的氣息來。
對於百里青這樣的人而言,世間能夠牽絆常人的那些倫理、公義、道德、良知根本沒有用,因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便是踐踏著這些東西上來的,並且從他仍舊是少年的那時起,就沒有人曾經將應有的這些正面美好的東西加諸於他的身上,他早已經被剝奪了身為一個正常人應當有的這些觀念與意識。
他只在乎他認為重要與值得放在眼裡的人與事。
也許只為賞山中一夕花開,他可屠盡方圓百獸,遷走百里人煙,也許為對曾經恩人的情分與承諾,他也可以支撐起他最厭惡的天朝帝國。
若是有一日,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牽絆住他,也許,他就真的成了魔。
她不知是否自己的榮幸,他如今最大的牽絆就是她。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看著他提著藥箱過來,靜靜地再為她的手上仔細上藥,動作輕巧,目光掠過他長長的睫羽,挺直的鼻尖與精緻灩漣的薄唇,心中悄然掠過淺淺的柔軟來。
魔也好,神也罷,他終究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呢。
兩人默默無言,只是彼此專注著彼此眼中的事與人。
許是西涼茉的眸光過分專注與蜜軟,百里青忽然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用那種色迷迷的眼光看著本座是想作甚?」
西涼茉捧著杯子的右手差點一滑,讓杯子掉地:「色迷迷……。」
百里青冷冷淡淡地道:「你那種眼光分明就是想要對為師欲行不軌!」
西涼茉擱下杯子,沒好氣地扶著頭道:「你想太多了!」
百里青眯起眸子,危險地睨著她:「你敢說你對為師沒有綺念,嗯?」
西涼茉看著他那副你敢說沒有,為師就讓試試到底有沒有的樣子,立刻乖覺地點頭配合:「是,其實我覬覦您的美色很久了,只是今日實在覺得身子疲憊,不能強占於您,不若等改日,我一定對您霸王硬上弓!」
她心中暗自腹誹,又來了,這位怪癖怎麼莫名其妙地又發作起來了,!
百里青收了藥箱,鄙夷冷哼:「你說謊,看你眼色含春,臉色緋紅,*薰心的模樣,分明就是狼心大動,還做這種道貌岸然狀!」
西涼茉看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越來越危險的氣息,不由伸手支撐住他壓過來的胸膛,乾笑:「見過強上良家婦女的,沒見過逼著人強上的,陛下快被你弄死了,今夜不若咱們來探討如何讓我爹加入咱們陣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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