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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雪一看劉躍立即就要從輪椅上摔下來,也嚇了一跳,正驚慌失措之間,只見劉躍呵呵一笑,輕輕地拽了一下剎車,輪椅在離牆幾厘米處停下來。好半天,姜文雪才明白過來原來是他開的玩笑,她跑上前,對著劉躍就是一巴掌:「幹嘛呢,嚇死我了。」
劉躍嘻嘻哈哈地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說:「看看你剛才的表情搞笑死了。」
這一場小變故立即化解了剛才進屋前的劍拔弩張。姜文雪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顯露出一種奇怪的、不成熟的優雅。
劉躍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他以平靜的口吻一本正經地接著她剛才的話題說:「當然,在十四歲和十九歲之間,有很多人會選擇自殺。人的一生中在這個年齡段,許多事情都是不合理的。學校里的男孩自殺,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不能贏得其他同學的尊重;女孩子自殺,多半是因為早戀。在這個階段,樣樣東西都具有輝煌的藝術色彩。歡樂或者絕望,憂鬱或者無與倫比的快樂,在那個階段都會存在。文雪,而你的問題是,跳出這個階段的時間比大多數人都長。」
姜文雪嘆口氣說:「你也知道母親總是正確的。她不讓我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她是對的,而我是不對的。我真的受不了。我實在無法忍受。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勇敢,一向要離家自立。我一樣要考驗一下自己。可是事實證明我所有的選擇都是錯的。」她想起之前的那段感情,傷感地繼續說:「當時我認為會有一段偉大的愛情,不是傻乎乎的小姑娘的那種愛情。跟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他結過婚,但是婚姻不幸福。」
劉躍以一種過來人的態度說:「老掉牙的故事你也信,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被他占了便宜。」
「我原以為那會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你沒有笑話我吧?」她停下來,滿腹狐疑地看著劉躍。
「沒有。我沒有笑話你。」劉躍溫和地說:「我敢肯定,那對你來說一定非常糟糕。」
姜文雪痛苦地說:「那不是一次偉大的愛情。那只是一件低級的風流韻事。他跟我談到他的生活和他老婆,可是沒有一件事情是真的。我是自己投懷送抱的,我是一個傻瓜,一個糊塗的、卑賤的小傻瓜。」
「有時候你總要試著長大。老話說得好,吃一塹長一智。你也要明白,那件事對你沒有造成傷害,或許它反而有助於你的成長。」
「在處理整個這件事情上,母親非常、非常有能力,」姜文雪的語氣中流露出不滿:「她過來之後。把一切都搞定了,而後告訴我,如果我真的想學舞蹈。就應該去舞蹈學院,正正規規地學習。不過,我其實不想學舞蹈,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知道我不是那塊料。所以我就跟著她回來了,不回來我還能做什麼呢?」
「文雪。你當然可以有很多事情做。你看你有兩條健康的腿,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劉躍真的很擅長開導人,她的情緒立即高漲起來,興奮地說:「哦,是的,你非常善解人意。我沒有什麼特長。所以我想做最容易做的事情。如果我要反對一件事情,總是採取不明智的方式,而且根本行不通。我曾經很多次想過要傷害母親。但只是出於賭氣的心理,我從沒有一次實施過,我不相信自己能做好。」
「你對自己缺乏信心,不是嗎?」
「也許那是因為我是被她收養的。你知道,到了將近十六歲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知道其他人都是收養的,然後有一天我就問了。結果我發現自己也是被收養的。我的感覺糟糕透了,好像我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她看了一眼劉躍,劉躍像個孩子一樣認真地聆聽她講話。這一點鼓勵了她,她繼續說道:「我意識到她不是我母親,所以她根本沒有真正地理解我的感受。她只是寬容、慈愛地看著我,為我制訂計劃。這一點,我很討厭她。」
「實際上,大多數女孩子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都恨自己的母親。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沒什麼不正常的。」
「我討厭她,因為她是正確的。如果有的人總是一貫正確,那也很糟糕。它會使你越來越感到自己的不足。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跟那個年輕的醫生結婚,然後安定下來,當一個賢妻良母,難道這還不行嗎?」
「他根本不了解我,他也不想和我結婚。」姜文雪鬱郁不歡地說。
「你能肯定嗎?他親口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的猜測?」
「他認為是我殺了母親!」
「那麼是你嗎?」
這個問題問出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急忙躲開。這個問題現在太敏感又尖銳了。她轉過身懷疑地看著他問:「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麼?」
劉躍輕鬆地回答:「我覺得了解這一點很有意思。再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說不開的。我又不會向警察告密。」
哪知道這個時候姜文雪已經警惕起來,她冷冰冰地反問:「如果我真的殺了她,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劉躍點點頭,表示肯定地說:「你說的對,不告訴我是明智的。」
「他跟我說知道是我殺了她。他告訴我說只要我承認,只要我向他坦白,就沒事了,我們就結婚,他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還說,還說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
劉躍輕輕地讚嘆了一聲說:「說得很好啊,你為什麼不同意呢。」
姜文雪氣呼呼地說:「得了,我幹嘛要告訴他,問題是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實話說吧,我沒有殺她,你明白嗎?我沒有殺她。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她說著哭起來委屈地說:「可是我也知道這種話根本沒有人信,大家都懷疑我,我的衝動性格,還有我多次對他們說我也許會殺掉她,大家就信了。可是我能注意到他們的表情,文賢看著我,那種眼神我明白。還有蘇姨,她對我非常好,總是保護我。可是我知道她也懷疑是我乾的,她還告訴我不能相信任何人,那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她的情緒再次高漲起來,劉躍試圖再次勸解她。
「其他什麼事情?怎麼能有其他事情呢?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怎麼能一天一天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呢?」她無比哀怨地看了劉躍一眼:「你覺得我很瘋,精神失常。好吧,也許我真的殺了她。也許我有夜遊症,在夢中我殺了她。」她再次跑到窗邊,似乎一翻身就能掉下去似的。
「不要做個小傻瓜。」劉躍輕柔地說,並伸出一隻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情緒低落的姜文雪幾乎倒在他的輪椅上,滿臉淚痕,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樣子。情不自禁的劉躍竟然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
「你需要一個愛你的老公,不是那個一本正經的醫生。他的頭腦里全是心理分析和專業術語。你傻裡傻氣,像個小傻瓜,但是非常可愛。」
這時候門開了。姜文賢突然一動不動地出現在門口。姜文雪掙扎著站直身子,劉躍侷促地看著自己的老婆咧嘴一笑嘻嘻地說:「別那麼板著臉,我只是在逗文雪開心。」
姜文雪也感覺現場氣氛非常詭異,尷尬地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說:「我想我最好走開~~~」
姜文賢沒有理她,徑直走進來,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接著把桌子推到他身旁。她沒有看劉躍,冷冷地說:「吃餅乾吧。」
門關上了,只留下兩個人的空間看起來更安靜,空氣一層層地壓過來,似乎能讓人窒息。劉躍故作自然地捏起一塊餅乾塞到自己的嘴裡咀嚼著說:「說真的,老婆,餅乾的味道不錯。」
姜文賢依舊冷冷地不看他,也不說話,沉默中有一種爆發的力量。
「文雪情緒很糟糕,她想自殺,我是在想辦法勸阻她。」
姜文賢沒有回答。他主動示好地向她伸出一隻手,她躲開了。
「親愛的,我惹你生氣了嗎?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她依舊沒有回答。
劉躍繼續解釋說:「得了,就因為我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好了,文賢,不要揪住一個傻乎乎的小吻不放。你沒感覺她很可愛嗎,又是那麼的傻,而且我突然感覺到和她在一起很有趣,可以小小地調一下情也很有意思,會讓我無聊的生活生動起來。」
姜文賢騰地站起來,漲紅了臉氣哼哼地說:「真是只是在*嗎?算了,我警告你,你是在玩火*,那最終會要了你的命,你就等著吧,它會讓你死得很慘,就像我可憐的母親!」
她快步走過,狠狠地關上門。
一言成讖,姜文賢說對了,一周後的今天真的成了劉躍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