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伍德結束了遊行演講後又去城郊的幾所孤兒院走訪了一圈,和那裡的孩子一起做了晚課,隨後到城頭視察城防,去糧店、市場還有冒險者公會都露了臉,進一步穩定民心……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他重新回到仁愛宮中已經很晚了。
這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城市安靜了下來,再沒有白天的喧囂,只有夜風穿過樹葉的莎莎聲。
埃爾伍德匆匆吃完了侍從準備的晚飯,卻沒有回房睡覺,而是又把手邊的情報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戰事發展到現在,神聖同盟逐漸占據開始占據上風,可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就越不能大意。
埃爾伍德讓人收走了桌上的碗筷,只留下一碟點心,他拿起其中一塊兒放在左上角,這塊兒點心代表著紅狐米爾迪福公爵和他的七萬人馬,這支軍隊有第二聖騎士團來對付,兩者之間還隔著一道葉尼賽爾河,如今正是葉尼賽爾河的汛期,所以這一處應該是安全的。
隨後埃爾伍德又拿起一塊兒點心,擺在最上邊,這塊兒點心代表著在北境的昂賽和他背後的布雷頓家族。
四年前北境事件後,那裡的大小貴族就已經脫離了教會的控制,重新團結在布雷頓家族下。埃爾伍德必須承認對昂賽這個人他也看走眼了,當年在凡納爾五世腳下啃骨頭的忠犬如今已經成長為北方的狼王,挾守護北境之功,昂賽的聲望已然超越之前的緋紅之劍,儘管教會名義上依然統治者北境,但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對那片土地的控制。
這次萊哈特七世萬里奔襲,埃爾伍德最擔心的就是在北方的昂賽會起兵響應,所以特意在距離北境最近的莫頓公國藏了一隻部隊,應對有可能會出現的危機,然而直到目前為止,北境表現的都很安靜,根據留在那裡的探子傳回的情報,當地的貴族們也沒有調兵的跡象,因此這一處威脅也差不多可以排除了。
之後就是魔法師公會的問題了,雖然神聖同盟在教會的統治之下,但是境內也有魔法師活動,魔法師的數量或許比不上南方,但真的加起來也是股不小的力量,在關鍵的時候出現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這也是讓埃爾伍德最頭疼的一股力量,拜魔法師協會的組織規則所賜,這夥人平時的時候分散在各地,可一旦出了緊急狀況,又能在協會的號召下迅速集結在一起,所以在得知獅心帝國來犯時埃爾伍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控制各地的魔法師協會,摧毀那裡用來聯絡和集結的傳送陣。
這件事情目前的成果只能說一般,在萊哈特七世動手前魔法師協會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轉移了大部分人員,神殿的人撲了個空,但是後半部分工作總算完成的還不錯,隨著傳送陣被摧毀拆除,散落在各城鎮的魔法師已經失去了在短時間內集結在一起的可能。
埃爾伍德也算是鬆了口氣,拿起盤子裡最後一塊兒點心,這是眼下他最大的麻煩——萊哈特七世和他的十五萬騎兵。
經過這一段不計代價的瘋狂行軍,這十五萬人已經減少到十三萬,有將近兩萬人掉隊,這個數字十分驚人,要知道這可是什麼戰鬥都沒開始前的時候,就已經有將近一成半的減員,這種情況簡直聞所未聞。
埃爾伍德不知道對方究竟抱著什麼打算,但是教會這邊已經以超過二十萬的兵力完成了防線布置,又是以逸待勞,這麼看來現在的聖馬薩幾乎不能更安全。而且本土作戰的神殿部隊還在源源不斷的集結中,埃爾伍德給軍隊的命令是防禦戰,這個縮頭烏龜他是當定了,因為時間拖得越久,對於孤軍深入的獅心帝國部隊就越不利。
埃爾伍德將自己的布置回顧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但不知為何總有些心緒不寧,他叫來了護衛隊長米羅迪奇,「溫格在哪兒?我想見見他。」
後者有些驚訝,「現在嗎,陛下?會不會太晚了點。」
埃爾伍德搖了搖頭,「就現在吧,另外反對派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說來也奇怪,」米羅迪奇道,「我們抓了溫格,按照以往那些反對派的表現,他們肯定早就找上門來了,但是下午的時候除了幾個學生來給溫格送了點生活用品外,就再沒有人過來了,難道說他們打算選出新的領袖了嗎?」
「可能性不大,溫格在民間的聲望很高,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有能力團結整個反對派團體,總之,先去那邊看看吧。」埃爾伍德用熱毛巾熱毛巾擦了把臉,又提起了幾分精神。
…………
溫格被關在仁愛宮西面的一棟小樓里,考慮到對方的身份埃爾伍德也沒有做的太過分,專門挑了個景色不錯的地方,對外也只說配合調查,與其說是關押到更像是請前者來仁愛宮做客一段時間。
如埃爾伍德所料,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溫格也沒有睡覺,他進屋的時候溫格還在燈下寫著什麼,埃爾伍德大致掃了眼,發現是給孩童識字的課本,溫格已經抄錄好了兩本,正在寫第三本。
埃爾伍德贊道,「難怪溫格主教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到人民的愛戴。」
「打發打發空閒的時間而已。」溫格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淡淡道,「倒是陛下您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我是來道歉的。」埃爾伍德神色誠懇,乾脆利落的承認了錯誤,「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對,讓溫格主教你受委屈了,只是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現在大戰將至,我們首先需要保證內部的穩定。」
「這句話我早就聽過了。」溫格平靜道。
「哦?」
「儘管陛下您一直在模仿他的處事風格,但在骨子裡你們並不是同一類人,不是嗎?」主教道。
埃爾伍德挑了挑眉毛。
溫格合上了手中的書本,「我不喜歡凡納爾五世,因為他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視規則手段於無物的人,我無法認同這種理念,所以我才會反對他,我知道不少人習慣將我們這夥人統稱為反對派,但我們其實並不是一個派別,只是恰好在同一段時間裡做著同樣的事情而已。」
「恭喜你們最終成功了。」
「我們並不像您想像中那麼愚蠢,陛下。」溫格頓了頓,「很久之前我們也曾寄希望於您,儘管我知道您和凡納爾五世關係密切,但我依舊抱有希望,覺得你們並不相同,事實也的確如此,凡納爾五世堅信他所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從大局出發,有利於整個人類種族……而您,我的陛下,您所做的一切從始至終卻都只是為了滿足您自己的私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