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坎普特爾到威斯羅的這段路不太好走,中間要經過一片荒原,荒原上沒有城鎮可以落腳,而且還有不少野獸和強盜,因此過往的旅人通常會選擇結伴而行,或者選擇交納一定的費用,跟著一些帶護衛的商團一起行動。
然而此刻,在這片荒原上卻有兩個孤單的身影,他們點燃了篝火,但奇怪的是附近的野獸卻沒有一隻敢衝過來,或許是因為動物對於危險有著更加敏銳的直覺。
本能告訴一群路過的豺狼,這地方有不能招惹的存在,所以儘管飢腸轆轆,急需食物果腹但它們還是夾著尾巴小心翼翼的繞開了那團篝火。
羅布往火堆中又加了些撿到的木柴,聽著裡面傳來的噼啪聲,打開鍋蓋,舀了勺肉湯嘗了嘗,之後又向裡面加了點去腥的桂皮與花椒。
洛洛抱著膝蓋在一旁發呆,一串烤土豆伸到她的面前。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女孩兒接過食物,道了聲謝,放到嘴邊卻又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你也還沒吃吧。」
羅布搖了搖頭,「我不像你,下午都沒怎麼動,所以還不餓。」
這段時間洛洛幾乎沒有怎麼休息,除了趕路就是修煉,一停下來不是在學習法術就是在練習劍法,就在剛才,羅布生火做飯的這段時間裡,洛洛又把從昂賽那裡得到的家族劍術練習了兩遍。
直到天色已經暗的什麼也看不見她才重又坐下來。
這樣拼命的修煉體力消耗的自然也很快,羅布把兔肉湯盛了出來,端到她的面前,還能聽到女孩兒的喘息聲。
以兩人如今的關係洛洛也不沒有矯情,端起那碗兔肉湯就咕隆咕隆的喝了下去,之後亮出空碗,示意自己還要。
然而她現在這幅樣子反而讓羅布感到有些擔心,少年又為女孩兒盛了一碗肉湯,終於開口道,「白鴉城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洛洛端著碗的手顫抖了一下,低下頭去,過了半晌幽幽道,「你說過,那些怪物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跑去的北境,那六萬多人……」
「那六萬多人是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中,死在教會和魔法師協會的妥協下,這不是你的錯。」羅布又重複了一遍,「馬爾干沙漠上那道深淵裂痕,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形成了,神殿掩蓋了它的存在,那些怪物來到晨曦大陸就是來吃人的,戰爭無可避免,就算它們的目標不是北境,也會是其他地方的人,所以即便你向教會低頭,交出你自己,那些怪物也不會停下,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教會並不能控制那些怪物。」
「那那些怪物究竟是在聽從誰的命令,諸神嗎?」洛洛緊緊握住手中的法杖,她不會忘記在安納瑞普的山巔上所看到的那個東西,和那東西相比,現在的她實在太過渺小,實際上不只是那東西,這次救援北境她發現自己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很小,除了激勵起昂賽的鬥志外後面的事情她能插手的地方並不多。
正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在實力上的不足,所以洛洛之後才會變的這麼拼命。
「我和母親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是神靈想要等到的嗎?」
「我不知道,希望這次回到瑞恩我們能得到答案。」羅布如實道,「別著急,我們離最後的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洛洛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錯的是我們?」
「嗯?」
「神靈,在人類的記載中永遠都是正義的一方,正是因為他們的庇護,我們的種族才能延續下去,或許我們都錯了,發生在我和母親身上的事情是有原因的,我們不應該阻止它……」
「嘿,你清醒一點。」羅布抱著女孩兒的雙臂,「我們對神靈的了解太少了,所有的認知都來源於神典和教會的記載,我們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東西,真實的樣子是什麼的,幾千年來也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它們……」
「我……我見過它們。」洛洛低聲道。
這次輪到羅布驚訝了,未來的額超魔導師閣下挑了挑眉毛,「在哪裡,什麼時候?」
「在夢裡,雖然每次夢醒後我都會失去了大部分記憶,但是我還能記得那種感覺,它們在我的身邊,很溫暖,很舒服,就像躺在暖爐邊,被絨被包裹起來……我一直在想,這樣的存在怎麼看也不會像是邪惡的。」
「也許之前我還會同意這樣的猜測,但是在北境的事情發生後,無論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它們絕對和溫柔善良都沾不上邊。」羅布單膝跪地,撫摸著洛洛的臉頰,「現在聽我說,那些東西,它們的精神力很強,存在的時間很久,還有一些我們想不到的手段,它們很強大,所以你也必須要戰鬥下去……」
「戰鬥下去……為了誰?」洛洛茫然,「媽媽不在了,爸爸也不在了,只要我還活著,就會有人死去,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希望我戰鬥下去。」
「還有我。」羅布道,「那些東西,它們想要得到你,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它們已經出手了,它們會拼命的迷惑你,會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的仇恨,你的愧疚,一切能利用的東西來擊倒你,但是它們不知道我的女孩兒比它們想像中要堅強,答應我,永遠不要放棄。」
少年拉起女孩兒的手,「還記得我們剛相遇的時候嗎,我希望你能保持那種無所畏懼的狀態,不要動搖。」
這一次洛洛沉默的時間格外的長,不過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如果最後的答案證明是我們錯了,你也一定要放手,因為不只是你在擔心著我,我也在擔心著你,擔心你對我的愛會讓你變得盲目,失去判斷力……我現在或許也能稍稍理解一些母親當時的心情,她最終選擇死亡就是不想讓父親再深陷下去,但遺憾的是父親他沒能做到,我不希望你也走上這樣的路——因為,比起這個世界我更愛你。」
第626章比起這個世界我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