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其實一開始並沒想取梵魔的命,他的目標只是三顆定海珠,奈何對方將定海珠鑲在了自己的禪杖上。他總不能上前說,我想要你禪杖上的三顆珠子,你把它們摳下來給我吧?
任誰都不能容人覬覦自家的法器,既然如此,他通過比斗把對方法器奪走,都比直接開口顯得更合理。
不過,在經過三場死斗後,他改變了主意。
梵魔很明顯不是什麼好人,但柳清歡自認自己並沒有資格去審判別人,所以他決定像之前屍魔一樣,屍魔最後是讓紅衣女屍親手,了結了彼此之間的深重孽債。
梵魔身上的孽債只比屍魔更重,欠下的因果也更多,所以今日他能闖過他的因果道境,他便放他一馬。若是闖不過去,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柳清歡覺得,對方多半是不行。
因果境成,原本的佛殿已變成一片昏瞑天地,陰風嗚嗚咽咽宛若鬼哭,從荒涼無比的山丘呼嘯而過,捲起土塵飛揚,黃沙漫漫。
如果梵魔去過阿鼻獄,便會發現周圍的景色與阿鼻獄一模一樣,凹谷深崖下幽冥之氣匯聚,深草荒樹後絮絮囈語不斷。一旁歪脖子樹上掛著的魂鬼隨風搖盪,突然睜開眼睛!
梵魔雖不至被嚇一跳,但也覺心生異樣,等他看清對方的樣貌,臉色更是一沉。
無他,那掛在樹上的魂鬼曾是他最大的一個仇人,兩人明爭暗鬥很多年,最後被他設計坑殺,死得極慘。
而今對方又回來了,帶著滿腔的恨怒,凶性比生前更甚,瞪著梵魔獰笑聲聲。
梵魔戒備地看著他,然而對方吊在那裡隨風搖晃,似乎並不打算動手。
這時,左側的樹林出現數道身影,皆是身形婀娜的女子,只是她們的模樣都顯得十分悽慘,身上儘是受過凌虐的傷痕。有幾個被血浸透了下半身,一路走,身後便拖出長長的血痕。
這些女子從林中一個接一個走出,一眼望去竟不下百人,且後面似乎還有不少人,她們身後的樹林烏雲?霧,怨氣衝天。
而另一邊,又有數十個身影出現,這一次卻都是身著僧衣的佛修,簇擁在一位白胡長須的老僧身後。
老僧七竅流血,胸前還插著一把匕首,抬起頭來。
在對方隱含痛惜的目光中,梵魔似乎瑟縮了一下,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情都收斂不少。
他逃避般轉過頭,卻見身後也有無數道人影一個個從幽冥中顯出身形,其中有些人的面貌他很熟悉,有些人卻毫無印象。
「青霖!太微!道魁!」梵魔突然放聲大喊:「我認輸!我認輸行了吧,你想要什麼你說,只要我有的,全都給你!」
他四處尋找,卻根本找不到柳清歡的影子,只好繼續喊道:「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在我大喜之日打上門來,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現在還要取我性命,是不是太過份了?」….
梵魔等了等,終於等到回應:
「我只是遵守你訂下的規則,連打了三場,才贏下與你同台比試的機會,而台上生死不論可是你一開始自己說的。更何況,我的修為比你還低兩階,所以何來過份之說。」
梵魔黑著臉,找了一大圈也沒找到柳清歡,對方的聲音仿佛從雲層中傳來,又好似就在耳邊。
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是不是有病#%&」
這時,就聽一聲尖銳的嘯叫,掛在樹上的魂鬼一把扯斷脖子上的繩索,化作一股翻卷的煙霧,朝梵魔衝去!
柳清歡手中的因果簿散發著微光,幾個真仙文浮現在最上面,周圍有名字不斷浮起又落下。
他抬起眼,漠然看著梵魔被無數人影淹沒
,陷入到因果糾纏中。
實際上,因果並非全是壞的,如果梵魔生前曾幫過別人,或是積下功德,甚至那些曾與他真心相交的朋友,此時也會出現在他身旁幫他。
但很顯然,梵魔做人並不怎麼樣,所以因果儘是惡因果。
實際上,真正的第七重飛升劫,比柳清歡道境的威力大得多,如果梵魔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那他必定也過不了第七重劫。
柳清歡神色嚴肅,他以後也要經歷這一劫,所以此時也算是一種觀摩,看看梵魔應對因果的方式是否有用。
大地上血焰翻湧,一道道法術光芒從中心處迸發而出,凶魂厲魄的嘶吼聲直傳雲霄,恨怨與愛憎盡在這一刻了結。
「喂,你看到什麼沒?」
「台上霧那麼大,哪裡看得清!不過我好像看到一點宮殿的影子,就那個輪廓,你們看像不像?」
「怎麼回事,不給我們看鬥法場面嗎?」
此時的懸崖一側,人們墊著腳張望,卻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和身邊同伴大聲議論,發泄心中的不滿。
「呵!」玄陰魔尊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開口譏諷道:「梵魔還是這副德性,生怕別人知曉他的招術和秘法,然後找到相應破解之法後對付他。」
「他不一向如此嗎?」厲宗主道,又轉而問道:「你們怎麼看,他和那位青微最後誰能活著走下台?」
玄陰魔尊朝不遠處一位男修露出魅惑的笑顏,漫不經心地道:「怎麼看?我們都不清楚那人什麼來路,之前那三場對方又很明顯留了手,誰知道兩人誰能贏!」
回想起他們之前隱在暗處看到的三場比斗,厲宗主皺了皺眉:「我看不懂那人的路數,肯定不是我們認識的人。但那人的偽裝都擺在明處,卻又讓人無法看破」
「他會贏!」月魔真君開口,惜字如金:「梵魔死!」
厲宗主詫異道:「你這麼肯定?梵魔的實力可不低,曾經還殺死過一個後期修士,不可能輸吧?」
月魔冷冷一笑,只道:「能讓你我都看不透深淺的人,你們覺得梵魔能斗得過他?」
玄陰也轉頭看來,面露沉吟道:「好像有點道理」
然而說得再多,他們都只能對著一個被重重濃霧淹沒的演武台耐心等待,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怎麼還沒結束,一場比斗能打這麼久嗎?」
「這才哪到哪,打幾天的都有,再等等吧。」
「等倒沒什麼,但不能幹等啊,至少也讓我們看看鬥法過程。現在都快三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動靜?」
「五個時辰了」
「七個」
厲宗主早就等不耐煩了,對一旁幾個梵魔的修士道:「去把法陣打開!」
那幾人都面露猶豫:「這,沒有命令」
厲宗主一腳踹出,厲聲道:「你家主人很可能出事了,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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