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燈火明。
帳篷里的眾人躬著身子，越說越是激動。
像是在醞釀某些陰謀......
遼東，盛京。
此時距離皇台吉的登基大典，才剛剛過去了三五日。
這場大典同樣也是醞釀了許多時日。
自從去年，皇台吉得到了蒙古皇帝的傳國玉璽，察哈爾部降服。
群臣便以獲天命已授為由，請皇太極「早正大號」、
皇太極起初不授。
又直到不久前。
一眾齊集而來的漢官，聲勢浩大。
極力勸說皇太極順天意，合人心。
威振八方，實乃聖人之君！
作為奴才的人早就著急壞了，巴不得他們認的主人受尊號，定國政。
皇太極意動。
又一直等到漠南蒙古的諸貝勒趕到盛京，懇求皇太極即皇帝位。
這腳下收攏的奴才，都真情流露了一番，感情真摯得不行。
皇台吉才終於呲溜挪起了屁股。
登上皇帝寶座。
登基的同時也伴隨著官爵封賞。
皇台吉開心了，一眾大臣也開心了。
與其說來最激動的還是降金漢官。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屁股也終於是坐正了。
早就已經擬定好的誓詞、章表為胡皇呈遞上去。
官制也是漢官給編善好的。
滿清有了完整的朝制。
這也是難得了這些漢官大人，操心勞苦......
登基大典一番過程下來，竟也是有模有樣，禮制比那中原皇朝差不了些許。
儘量做到了滿漢兼顧，又不失禮法。
此時的盛京城外，熱烈的氣息還沒有過去多久。
寧完我帶著一眾僕從出了城門。
就在半個月之前，寧完我、范文程、羅繡錦、梁正大、齊國儒、楊方興等一眾漢官力勸皇台吉登基。
後邊這些漢家文官都有了官爵封賞，大多晉為內秘書院大學士。
胡皇朝內的漢官大學士......
......
可寧完我卻沒有加官進爵。
按道理來說，寧完我早就降了努爾哈赤。
在大金朝內鞠躬盡瘁，遇事敢言，累進世職。
為滿清完善了官制，為後金的事業殫精竭慮。
為大金的發展熬白了頭。
這樣的表現不可謂不佳。
但唯一的敗筆是他的漢人奴僕，在早前失手打死了一個滿貴甲喇。
漢人惡奴當然是要打死。
可寧完我在連坐之罪下失了封賞，止步在內三院外。
就連原先的爵位、田地也被剝奪掉了。
這時，在寧完我的身旁，還有一騎馬。
這是一個漢官。
同樣是為滿清殫精竭慮、死而後已的漢人，鮑承先。
這時只聽那鮑承先嘆了一口氣，說道：
「寧大人，皇上也是無奈之舉。
你那奴僕失手打了滿人甲喇，若還是追加封賞，怕是服不了滿貴老爺們的氣。
你這次前往歸化城，也正是好契機。
對於我們漢官來講，屯耕治理一個城池綽綽有餘。
在加上那邊本就富饒。
事成之後，再將那些滿官比下去，皇上封賞大有！」
鮑承先甚是安慰著說。
風兒吹動著兩人的衣襟，錚錚作響。
鮑承先與寧完我，本就是降金漢官的幾個代表人物。
兩人關係甚佳。
鮑承先是明朝參將。
降了滿清之後從副將開始奮鬥，到了前些日子，竟已貴為秘書院大學士。
「嗯，明白了，我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寧完我點了點頭，心頭當然還是有一些酸楚。
畢竟鮑承先的官位太不可思議了。
要是在大明朝肯定撈不著。
這是血賺啊！
他本來也是可以有的......
再看那歸化城是個好地方，可周圍竟是蒙族，總有那麼一丟丟流放的味道。
這皇台吉是不是在玩我？
這時只見那鮑承先揮了揮手，一名頭上吊著鞭子的漢仆遞過一個蓋著紅布的盤子。
寧完我接過那盤子，紅布揭開，裡邊竟然是一把精巧的短銃。
「寧大人，皇恩浩蕩。
這隻短銃，是皇上讓我交給你的。
路途遙遠，短管火器能用來防身。」
鮑承先在一旁悄咪咪的說道。
寧完我看著這短銃，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原先心中的委屈稍緩。
不忘殫精竭慮......主子心中有奴才！
鮑承先看了看天色，又接著道：「寧大人，時候不早該出發了。
咱們的大業正舉，歸化城是為皇上看重，這個機會不要放過。
好好做就是了。
要是還有什麼委屈，就想想范文程，范大人......」
寧完我這時又是一怔。
是啊，范文程范大人！
老婆都被旗人搶了，送回來兩月給他生了個兒子，還當親生的養！
可現在的范文程都是漢官之首，皇台吉身邊的大紅人了！
此番楷模，果真有效......那寧完我頓時又有了幾分動力。
不由端舉起了銃管子，撲通跪在了城牆底下：「奴才愧疚......皇恩浩蕩！」
良久之後，寧完我才起來拍了怕屁股。
帶著些許車駕，以及許多耕種的犁耙。
往西面的歸化城趕去了。
......
陸莊的探子依舊活躍著。
王一水等人在回到營地里沒幾天，身影又出現在漠南草原之上。
而這一次他們的目的是歸化城。
依舊是裝扮成了商隊模樣。
只不過，這一路上遇見的人口和部族，卻是逐漸多了起來。
這一次眾人愈發的小心翼翼。
因為那范家的商隊已經是被滅了有一段時間，就算是沒有反應過來。
也指不定會有新的人派到草原上。
況且那歸化城內有范家的分支也不一定。
他們的火器犀利，但出來也是為了打探情報，儘量低調。
王一水等人越過一片山脈，一片平坦的土地出現在眼前。
顯得十分肥沃。
車隊的速度加快，不多時就見到了一座顫巍巍的城池。
眾人也沒有著急入城，只是繞著著歸化城四周轉起了圈子。
觀察地貌。
按照以往的經驗，先看看有沒有人過來換取物資。
順便打探一些消息。
「老王，前面好像有巡邏的人過來了！」
忽然有眼尖的人說道。
王一水拿起瞭望遠鏡，見到視野裡面一個人影，不由十分驚訝了起來。
所有商護也同時做好了戰鬥準備。
當然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一般情況下，一個城池的巡兵也不會對商隊下手。
除非本就是認識范家商隊的人，看出什麼貓膩。
這時，巡邏隊的人過來了。
這是一支由漢人跟胡人編成的隊伍。
領頭那人見到王一水後，卻同樣是十分的不可置信。
「葛統領！」
王一水率先脫口而出。
大家本來都是陸莊的老人了，這戒衛軍的葛統領他當然認識。
在許三偷窺自己跟吳二娘的事情前。
就是這傢伙天天跟著自己。
眼睛比許三還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