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霸王別姬已經唱完落幕了,今天當然不可能唱完大長篇,唱一個過場過過癮就是了,他得每段都安排上來唱一下啊。
一會的功夫,台上的音樂就變得柔了一些,西廂記就唱了起來,眾人發現原來這戲,不光有似剛剛霸王別姬一般的鐵骨柔情,竟然還有這般卿卿我我的故事。
剛剛唱霸王別姬的時候,老少爺們無不激動萬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在漢軍中殺得七進七出的西楚霸王,叫好之聲不絕於耳,可此時再看這西廂記,怎麼看那張生怎麼沒用,偏偏那個叫崔鶯鶯的卻對他一片痴情,直恨得咬牙切齒,一個叫好的也沒有了。
可是東邊不亮西邊亮,老爺們看這齣戲沒多大意思,但夫人們可就不同了。
大唐的女子地位高,因此今天來此的夫人小姐也不少,直把那崔鶯鶯想成了自己,各個哭的都跟淚人一般。
事實上這齣戲本來也就是給這些女人準備的,秦浩的戲班子分堂演和外出兩班四波來回捯飭,堂演那些學的主要還是帝王將相,而外出受邀請到府上的那些則大多練的都是這種才子佳人,風花雪月,這玩意就是大唐版的瓊瑤,秦浩打算用這東西毒害這整整一代的閨房少女。
而台下的李欣卻沒有哭,他對這種卿卿我我的故事沒有半點的興趣,其他的女子都是憧憬如意郎君,這妹子卻從小憧憬上陣殺敵,但卻是越看越激動,越看越激動,到最後忍不住跳起來叫好!
因為這齣戲,演員大多都是女子。
這不是廢話麼,這本就是個女人的故事,再說秦浩手下這些小弟小妹,小妹遠比小弟多,甚至於他連張生都讓男扮女裝去演了,他的原則是,小弟都是珍惜資源,除了項羽那種實在不能用女人易服的以外,儘量都讓小妹上。
而這對十幾年來一直認為自己生錯了性別的李欣來說,這就是新世紀的大門啊!既然這些女人可以,憑什麼我就不行?既然那個什么小翠都能當這麼大產業的掌柜,憑什麼我就不行?本郡主自問巾幗不讓鬚眉,難道我還會比誰差不成?
(唐朝時的憐人可不是什麼下九流,那是明朝以後的事了,在唐朝,藝術家的地位是很高的,李龜年就跟李隆基比賽過敲鼓)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此在李欣的心裡生根,發芽。
秦浩可沒想到,不過是區區一齣戲而已,居然會給人帶來這麼大的影響,而且還不止李欣一個,還有個牽一髮動全身的人物:李承乾!
西廂記唱完,該上壓軸的曲目了,因為三國的火熱自然要從這裡面選經典了,三國的故事在京劇里可選的也確實是最多的,經過再三思量,秦浩選擇了單刀赴會這一出。
好吧,其實這也不是秦浩選的,而是李孝慈選的。
李孝慈自從跟秦浩化敵為友之後整天混在一起,沒事就來看戲樓里眾人排練,越看越有意思,就想自己也演,秦浩也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掃他的興,自然就同意了。
毫無懸念的,李孝慈選擇了關羽這個堪稱人氣王的角色,此時在台上正甩動著他的大鬍子,手拿青龍偃月刀舞的是虎虎生風,眾配角都不敢上前。
廢話,大家可是知道這位小王爺那是真有真功夫在身,而且排練時日尚短,殺人還不用償命,缺心眼才在這位爺耍大刀的時候往前湊合。
按說,這已經屬於是演出事故了,不過好在他們是第一個演的麼,他們演的啥樣,啥就是正宗,一群吃瓜群眾紛紛賣力的鼓掌叫好,為他們心中的偶像歡呼雀躍。
眾人的歡呼自然是給關羽的,可是李孝慈卻沒皮沒臉的就權當是給他的了,在台上一把青龍偃月刀舞動的越發來勁得意,那神態,看在三樓的李承乾眼裡就三個字:羨慕!嫉妒!恨!
「秦兄,這大戲你也教教孤好不好?」
秦浩苦笑道「殿下啊,你就是會了唱戲,難道我還敢讓你上台表演不成?總不能讓這些平民百姓對我堂堂大唐儲君品頭論足吧,不過我倒是可以教你一出群英會,回頭你可以找幾個樂手唱給聖人和聖后聽,也算是一片孝心,聖人聖后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承乾卻是嘆了口氣,心道:「自家人自娛自樂,有的什麼意思。」
看著在台上神氣無比的李孝慈,不知怎的,李承乾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他與李孝慈年歲上差不多大,自然是認識的,只是因為輩分原因他還得管這廝叫一聲叔叔,這才一直躲著不樂意見他,此時看這位同齡人在台上獨挑大樑,自然免不了要嫉妒三分。
當然了,他堂堂太子殿下不可能真的是嫉妒這廝可以在戲台上唱戲,他嫉妒的是別的東西。
「秦兄,孤聽說你和兩位王爺坑了朝廷的那個計劃書,一直都是李孝慈跟你談的?」
秦浩連忙把臉一板,正色道:「殿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那叫兩位王爺為國分憂,我一介草民深受感動,自願為兩位王爺牽馬持鞭,何來坑朝廷之說法?」
李承乾伸手攔下道:「好了好了,算孤說錯話了還不行麼,孤問你,那件事。。。。。真的就是由孤的這個小叔獨自代表兩個王爺跟你談的?」
秦浩點了點頭,這沒什麼可否認的,又不是啥秘密。
李承乾羨慕地嘆了口氣,道:「明明跟孤差不多大,卻是連他也能獨當一面,做得如此大事了麼。。。」
秦浩道:「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殿下您如今代天子東巡,節令關東六道巡察使,天底下哪還有什麼事是比這還大的?」
李承乾撇了一眼秦浩道:「孤把你當兄弟,你用這等套話來敷衍我就沒意思了。」
「額。。。。好吧,其實。。。。當吉祥物也挺好,畢竟是近距離觀政,學政的好機會麼,再說只要這災平了,首功還是要記在你身上的,也有利於您鞏固太子地位。」
李承乾道:「這些,孤自然都知道,可是如今一切事宜全是魏相做主,孤除了當個擺設之外其實什麼用都沒有,倒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孤如今年紀尚淺,自然要事事多聽魏相的,可是。。。。」
秦浩問道:「不太甘心?想自己做點啥?」
「嗯。」
秦浩嘆息道:「唉!你啊,聖人早就給你鋪好了路,哪怕你吃了睡睡了吃,到最後也能照單全收,全不費力,卻偏要瞎折騰,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承乾卻好像聽出了點端倪,連忙問道:「你有辦法?你有辦法是不是?」
秦浩點頭,「嗯。。。。確實是有一件事,比較適合殿下親自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