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和你過夜了。」施得俯身在嫦女的脖頸上輕咬一口,留下了一個牙印,「你替我圓一個謊,我送你一個前程——明天一早你沿著中華街一路向南走,走到一家名叫流年玉器行的店面,就說你要找花流年應聘店員。等花流年見你之後,如果問你為什麼要應聘店員,你就說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即將上演……」
嫦女被施得突如其來的動作和一連串的話震驚了,等她清醒過來之後,施得話已說完,沖她微微一笑,隨後悄然推門離去,只留一個放蕩不羈的背影,是說不出來的灑脫和飄然。
她呆呆地站了半天,望著施得的背影出神,恍惚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她也算識人無數,見過偽君子,見過真小人,見過猥瑣的無法形容的變態狂,也見過假裝瀟灑的公子哥,卻從未見過如施得一樣渾然不染人間煙火氣息的男人,她不禁突發奇想,他真像一個風一樣的男人。
想了入神了,忽然感覺渾身發冷,才想起身上只穿了三點式,凝視自己如玉的肌膚,想起無數男人為她的身體神魂顛倒,今天第一次遇到對她視若無睹的男人,不由失落莫名。
從特色飯店出來,告別所謂的嫦女,施得沒有再回一碗香,而是直接回了方外居。方外居還是清冷如月,桃花依舊,只是寂靜如水。
木錦年有意思,不但送他美玉,還請他品味美食,又額外奉送美人,真是費盡心機的深情厚意。只可惜,施得年紀雖輕,卻久經世事滄桑,知道沒有白沾的便宜的道理。毒花最美,烈酒最香,同樣,看似完美無缺的好事背後,肯定隱藏著致命的陷阱。
一個人在院子中站了片刻,又想了許多,忽然,施得的目光落在東南角的桃樹上,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走近觀察了一會兒,只見桃花片片,地上似乎有腳印,再一看,又好象看錯了,圍著桃樹轉了一圈,並未有什麼異常之處,他就搖了搖學頭,怪自己疑心太重了。
夜風清冷,明月當空,正是睡覺好時候,施得困意襲來,倒頭便睡。在他睡下之後,一陣夜風颳過,桃樹隨風搖動,樹影婆娑,不仔細看,還真像有一個人影在樹影之中隨樹影一起晃動。只是等夜風過後,桃樹恢復了平靜,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只是一棵桃樹,並沒有人影藏身其中。
第二天上了一天班,風平浪靜,月冷既沒有找施得的麻煩,黃素琴也忙得團團轉,顧不上對他說個沒完,施得就難得地落了一天清靜,算是好好地將市第一醫院的高幹病房區轉了一遍。
現在不是調整幹部的時期,高幹病房就沒有額外的病號入住。所謂額外的病號,就是原來身體不錯的領導突然就病了,但住院之後一查,其實沒病,有的只是心病。
通常情況下,在每一次調整幹部的時期,高幹病房都會增加不少額外的病號。現在是平靜期,入住的病號都是真病號,不但是真病,而且都還病得不輕。
施得為人勤快,又虛心肯學,兩天工夫就將一名護工需要具備的基本功全部學會。如此,他有了一技在身,對於今後的工作和有可能遇到的困難,更有信心了。
快下班時,施得準備出發回家,黃素琴顛顛地跑來了。
「唉,施得,你的幸福來了。」黃素琴個子小嗓門大,她一張口,整個高幹病房區都在迴蕩她尖細而誇張的嗓音。
施得皺了皺眉,他才清靜一天,黃素琴就不能消停一天?
「黃老師,我的幸福在哪裡?難道是你?」施得取笑黃素琴。
「呀,呀,呀,施得,你不要欺負老實人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很討厭了,難道說我是你很討厭的人?」黃素琴快語如珠,立刻向施得機槍掃射。
施得被她嚷得頭大,只好認輸了:「只要見到黃老師,我就幸福得一地雞毛了。」
「喲,喲,這話說的,真違心。」黃素琴嘖嘖幾聲,又圍著施得轉了幾轉,「我說小施,月清影怎麼就看上你了?」
月清影?施得一愣,一臉疑惑,是誰,他不認識呀。
黃素琴揮了揮手,竊笑:「就是月冷了,其實她原名叫月清影,失戀後就自己改名叫月冷了,在市一院,誰都知道月清影從來不會請人吃飯,你是第一個。」她上前毫不避嫌地抱住施得的肩膀,「快說,是哥們就給老師說實話,你怎麼月清影了?」
「我……」施得已經習慣了被黃素琴隨手一抱,護士都很大方,基本上沒有扭捏作態的性格,有時候感覺很哥們,但哥們歸哥們,他也不知道月冷,哦,月清影為什麼要請他吃飯,「我真不知道。」
上次他是隨口一說月清影會在幾天之內請他吃飯,應該時機還沒到呢,難道哪裡又出了意外,中間多了插曲?
「哼,不說不要緊,月姐說了,要我作陪,到時不怕不知道你搗的什麼鬼。」黃素琴個子不高,想要抱住施得的肩膀就得掂著腳尖,樣子就有點滑稽,她鬆開施得,「忘了說了,我妹妹黃素素也去,你可別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妹妹可漂亮了。」
「好,好,不打,保證不打。」施得斜了黃素琴一眼,心想黃素琴長相雖然不算難看,卻也看不出遺傳基因有多好,她的妹妹能可漂亮了嗎?想想平常黃素琴說話喜歡誇張的腔調,他對黃素琴妹妹的長相,實在不抱什麼希望。
再說漂不漂亮,和他真的沒有丁點兒關係。不過,一想到黃素琴的妹妹叫黃素素,他的心中還是泛起陣陣波瀾,儘管他很清楚,此單城的黃素素和遠在下江的黃素素,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既非一人,也全無關係。
也不知道黃素素現在怎麼樣了?施得想起在遙遠的下江,他曾經的初戀隨著事業的失敗而煙消雲散,心中驀然升騰起一股沖天的火焰,如果有一天他東山再起,功成名就,再重回下江再見到黃素素的勢利的父母,又該是怎樣的場景?
「哎,施得,別愣神了,跟我走。」黃素琴哪裡知道施得複雜而不可告人的過去,在她眼中,施得就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單純而質樸,是她可以取笑、擺布或者指揮的最佳對象。
施得在眾人或幸災樂禍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被黃素琴拉了手,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門口,停了一輛黃色的奧迪汽車。
黃素琴徑直走過去,拉開車門:「請吧,施得。也不知道你撞了什麼好運,月科長請你吃飯,還得車接車送。」
是月清影的車?施得上車之後看清了坐在司機位上淡雅打扮的女子,不是月清影又能是誰?她化了淡妝,雙手緊握方向盤,回頭沖施得微一點頭,雖然比昨天的態度好了許多,卻還是沒有一絲笑意。
回眸沒有一笑,只有驚鴻一瞥,卻讓施得承認,月清影真是精緻如玉的美女。碧悠和她相比,少了幾許氣質。花流年和她相比,少了一些出塵的靈氣。如果說月中真有廣寒仙子的話,他相信,廣寒仙子下凡,不論容顏還是出塵的氣質,也不比月清影淡雅多少。
對,月清影最讓人過目不忘的就是出塵的氣質,清冷而遼遠,寂寥而無塵。
市一院是單城市數一數二的好單位,但還沒有好到一個人事科的副科長就能買得起奧迪車的程度,況且月清影的奧迪車是原裝進口,少說也要50萬以上。
以月清影的收入,30年也許可以賺到50萬元!
施得剛坐下,黃素琴也上車了。
施得以為黃素琴會坐在前面,不料她也坐在了後面,非要和他擠在一起。月清影的奧迪是兩門跑車,後座雖然可以坐人,但非常狹窄。黃素琴雖然嬌小,但她卻故意靠在他的身上,和他並排擠在一起,十分彆扭。
而且黃素琴身材嬌小,看似單薄,身上的肉卻不少,而且富有彈性,她胸部高聳,屬於人小本錢大的類型,她和施得在後座上的親密接觸,就上演了一場活色生香的肉博戰。
好在初春天寒,衣服穿得多,施得才不被黃素琴折騰得難以忍受。本想推開黃素琴,又怕惹得她大發牢騷,和讓她說個沒完相比,還不如被她擠上一擠,只好忍了。不過他也看了出來,別看黃素琴在他面前氣盛得很,她在月清影面前,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月美人之冷,能讓黃素琴也畏懼三分,不簡單。按說以黃素琴沒心沒肺的性格,她不應該怕月清影才對,再聯想到月清影的豪華跑車,施得愈加對月清影的身份多了幾分猜測。
施得本來有意用相面之術來為月清影看看面相,後來一想算了,自從上次他為木錦年和花流年相面之後,不但感覺睡眠不足,而且身體明顯虛弱,莫非真是泄漏天機而導致自身氣血不足?他認真想了一想,決定今後若非必要,還是少為人相面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