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言,光芒萬丈灑落金黃,仿佛為人間鍍上了一層黃金。今天不但規劃了未來,也洗禮了人生,找到了人生方向,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夢,不能做得太深,深了,難以清醒。話,不能說得太滿,滿了,難以圓通。調,不能定得太高,高了,難以合聲。事,不能做得太絕,絕了,難以進退。情,不能陷得太深,深了,難以自拔,利,不能看得太重,重了,難以明志。人,不能做得太假,假了,難以交心……
正是大成若缺的境界。
施得也沉浸在一種忘我的境界之中,無喜無悲,仿佛天地之間一片清明,既沒有了悲歡又沒有了離合,一切空無所有。
忽然,一股危險的氣息悄然逼近,就如在暖暖夕陽之下,平地起風一樣。風雖然不大,卻冰冷刺骨,如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一刀就正中施得的後背。
不好,有人要對他出手了
施得怦然而驚,回身一看,身後空空如也,沒有人影。
此時,施得一行數人,包括夏花、月清影、碧悠、蕭佐、全有、盛夏和花朵,一共八人,八個人,三輛車,誰也沒帶司機,車停在遠處,距離幾人有30米遠。
幾人站立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工廠,估計已經廢棄多年了,雜草叢生,十分荒涼,四下空無一人,就如身處荒郊野外一般。相信如果是夏天,會有許多小動物跑來跑去。
從經濟開發的角度來說,將荒地變成高樓大廈,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從伏擊的角度來說,在這裡對施得下手,是最好的打埋伏戰的地方。
難道說,有人早就等候在此處,守株待兔,就等他出現了?施得環顧四周,四周除了他和夏花幾人之外,別說還有人影了,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怎麼可能?剛才突如其來的危險氣息可不是錯覺,而是他真實的第六感察覺到的危險。
「怎麼了?」夏花注意到了施得的異常。
「有人。」施得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伸手一拉全有,「全有,你和盛夏、花朵還有蕭佐,趕緊上車。」
「到底怎麼了?」全有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施得如臨大敵的臉色,「是不是有什麼突發情況?」
危險氣息一閃即逝,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施得卻不敢掉以輕心,直覺告訴他,對方不但沒有遠去,應該是正在逐步逼近。
「周圍有埋伏,對方是沖我來的,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管。」施得臉色十分凝重,「這不是開玩笑,一會兒可能會出大事,聽到沒有?」
「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兔子一樣溜之大吉了,施老弟,你說我還是人嗎?你哥別的本事沒有,替你擋磚頭背黑鍋,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全有拍著胸膛說道。
「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施大師,我不會離開,會陪在你身邊。就算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也要和你浴血奮戰到底。」蕭佐也表態了,他雖然很久沒有熱血過了,今天被全有的話激發了久違的激情,忽然心中充滿了萬丈豪情。
當年蕭佐最喜歡的一句詩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不過現在是和平年代,立不了戰功了。但和平年代也有熱血沸騰的時刻,就比如現在,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他要衝冠一怒為兄弟。
施得正要再勸全有和蕭佐幾句,忽然,平地起風,風一起,塵土飛揚,在塵土之中,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嘯叫,一個閃亮的東西突兀地飛來,劃破明媚的陽光,如一把利劍,直取施得的面門
好快
施得來不及驚呼,也來不及推開全有和蕭佐,更不敢躲閃——如果他躲閃的話,身後是夏花和盛夏等人,暗器必然會傷及她們——他輕微一側身子,頭朝後一昂,右手向前探,雙指合攏,生生將突襲的暗器夾在了手指之間。
「啊」眾人都驚呼出聲。
等眾人看清施得手中所拿的暗器是什麼時,驚呼又變成了憤怒——原來是一隻擦得鋥亮的皮鞋
施得冷冷一笑,揚手扔到了皮鞋,不容置疑地說道:「夏花,你和清影、碧悠、盛夏、花朵,馬上上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下車。」
「可是……」夏花還想爭辯幾句。
施得一瞪眼:「沒時間可是了,馬上」
「好吧。」夏花知道形勢危急,拿出手機朝施得揚了揚,意思是她會報警。
施得沒有說話,目光看向了前面一座廢棄的廠房,朗聲說道:「天叔,別躲躲藏藏了,有失你的身份,現身吧。
話音剛落,只聽嘩啦一聲,廢棄廠房的牆面突然就破了一個大洞,在碎磚四散紛飛之中,天南一步邁了出來。
天南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正是施得見過的天南的兩個弟子——大堅和二強。
「呵呵,施得,別來無恙,沒想到,我們今天又見面了,而且見面的地點,還是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好地方。」天南呵呵一笑,朝施得很江湖地拱了拱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所以,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就明說了吧,施得,為了今天的會面,我準備很久了。既然是很不容易的一次見面,今天你不留下一點紀念,就別想離開這裡。
天南的話,軟硬兼施,而且包含十分強烈的威脅之意,施得還沒有什麼表示,全有勃然大怒,向前一步,指著天南的鼻子罵道:「你個老東西,年紀一大把了還為老不尊,知不知道丟人多少錢一斤?」
天南沒有說話,大堅冷哼一聲,一步向前,一掌就朝全有胸膛打來。
全有哪裡是大堅的對手,慌亂中向旁邊一閃,沒閃過,大堅的拳頭還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他身子一晃,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你他媽的……」全有暴怒了,跳了起來,飛起一腳就踢向了大堅。只可惜,他沒有練過功夫,遠不是大堅的對手,腿還在半空,就被大堅後發先至的一腳踢在了大腿上。
全有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大堅向前一步,飛起一腳就朝全有踢去。眼見全有就要被大堅踢中,忽然一物飛來,直取大堅面門。大堅顧不上再踢全有,伸手一抓,就將來襲之物抓在了手中。
定睛一看,是一隻皮鞋。
大堅頓時火起,揚手扔掉皮鞋,想要再繼續毆打全有,冷不防又有一物飛來,他躲閃不及,鼻子被正正擊中,頓時血流如注。
再一看,又是一隻皮鞋。
「天叔,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如果大堅和二強動了全有和蕭佐,別怪我事後動用一切力量也要毀了你在石門的生意。」施得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按規矩辦事,我按規矩奉陪到底。如果你亂來,我也會以亂來的方式奉陪到底。」
天南眼中怒氣一閃而過,愣了片刻,哈哈笑了:「施得,好,既然話都說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是你和我的事情。只要你身邊的兩個人不動手,我保證大堅和二強也不動手。」
二強向前一步,朝施得一拱手:「施得,對不住了,我來不是找你的麻煩,而是跟隨師傅的腳步。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師傅,他對你出手,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笑話。」蕭佐冷笑連連,「是受商開之託吧?是忠錢之事吧?說到底,天南還不是為了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活著不是為了錢?」天南淡淡一笑,「蕭董說得輕鬆,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當年天佑集團剛剛創立的時候,你敢說天佑集團就沒有做過一件違法的事情?誰都有過從灰色地帶走過來的經歷,別上岸了洗於淨的兩條腿再笑話別人出水時候兩腿都是泥。」
施得擺了擺手,制止了蕭佐繼續和天南辯論下去,辯論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誰也說服不了誰,白白浪費時間:「天叔,你今天精心布置了這個局,到底想拿我怎樣?是要我的命,還是要我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哈哈,施得,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再和你切磋切磋。」話一說完,天南前腿弓後腿屈,左手掌右手拳,擺出了對戰的架勢。
「全有,蕭佐,你們站遠一些。」施得點頭向全有和蕭佐示意,「我還是那句話,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要管。」
剛才全有奮勇向前的舉動,讓施得很是感動,但施得清楚,全有和蕭佐不是大堅和二強的對手,與其自取其辱,不如袖手旁觀。何況天南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大堅和二強就是為了制約全有和蕭佐。
施得決定放手和天南一搏。
全有和蕭佐見形勢比人強,也不再多說,二人相視一眼,退後到了十幾米之遠。
大堅和二強也同時退後。
天南屏息凝神,雙目如電,直視施得的雙眼。施得不甘示弱,回視天南犀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