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達成命運波瀾壯闊,不管是從政還是經商,都是依靠自身的努力和奮鬥,他比誰都更能深刻地體會到命運完全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雄心,所以,他一向對面相決定一個人一生的說法嗤之以鼻。
「葉董,您知道我怎麼看出了您信佛嗎?」施得並不和葉達成辯論,「一是從門前的對聯上,二是剛才您解釋我的名字的含義時,用了衤副的說法,兩處細節,可以看出您是一個佛門弟子。」
葉達成見施得避重就輕,不和他談論相面術的問題,他也不以為意,忽然又有了濃厚地要和施得談一談佛學問題的興趣,他下了台階,信步來到施得面前:「施得,既然你的名字很有禪意,是不是你對佛學也很有研究呢?」
「不敢說有研究,佛學博大精深,就連三藏法師也不敢自稱對佛學有研究,何況我們這些俗人了?」施得自謙了一句,隨即反問了一句,「既然葉董信佛,請葉董解答我心中一個疑問,佛學或者說佛教的基本思想是什麼?」
三藏法師是對精通佛教聖典中之經、律、論三藏者的尊稱,又稱三藏比丘、三藏聖師。古往今來高僧眾多,但可以稱得上三藏法師者,寥寥無幾。
見施得居然還考他,葉達成背起雙手,饒有興趣地笑了:「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是佛教的佛法大意。」
「那麼敢問葉董,您做到了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了嗎?」施得追問了一句
「我自認為人坦蕩磊落,從不害人,也不賺黑心錢和不義之財,如果連我都不算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話,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算是。」葉達成的驕傲溢於言表,他一向認為他的所作所為十分光明正大,放眼周圍,別人都比他差了幾分。
「眾善奉行葉董是不是做到了,我不敢亂說,但諸惡莫作,葉董還差了幾分小心謹慎……」施得微微一笑,右腳朝前一伸,正在擋在了葉達成的腳下,葉達成的腳就不偏不倚踩在了施得的腳上。
「你……」葉達成一時動怒,不知道施得何出此言,更不知道施得的舉動有什麼用意。
施得彎腰下去,從腳下取出一個小蟲,輕輕捧在手心,放到了旁邊花盆的泥土之中,呵呵一笑:「佛法大意,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說來簡單,三歲小孩子都知道,但八十歲的老人家也做不到。殺生即是作惡,葉董,信佛,是要知行合一,不是口頭說說而已。時時刻刻以佛法行事的人,比無時無刻不自稱是佛教弟子卻只是流於表面的口頭學佛的人,強了一百倍。」
話一說完,施得不理會葉達成目瞪口呆的神情,轉身離去,只留給葉達成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等快走到拱門時,施得也不回頭,又說了一句:「也許葉董認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是佛法大意,不過我有不同的看法,在我看來,浩如煙海的佛法,只講了兩個字——因果,再進一步說明的話,是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話說完的時候,施得已經人影杳杳,消失在了拱門之外的夜色之中。就如施得突如其來的出現一樣,他的消失,也是那麼地突兀。
葉達成和李長風、夏想,三人呆立院中,半天都沒人開口打破沉默。夜風吹過,沙沙作響,仿佛是一首無聲的歌。只是不知道在夜風中,葉達成、李長風和夏想,對施得的話各有什麼想法。
就在此時,遠在京城的一個四合院中,有二人在正堂之上,正對面而坐。四合院並不大,但在位於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心區域,也算是極其難得的鬧中取靜的高雅。當然,高雅的代價是不但要有上億的財力,還要有驚人的實力。否則,在京城權貴雲集之地,錢再多但如果沒有勢力就辦不成的事情太多了。
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在夜色之中,如一方遠離鋼筋水泥的世外桃源,坐北朝南的正房,明亮而寬敞,比樓房開闊多了。
二人都是寬衣寬袖的休閒打扮,長袖飄飄,猶如兩個謫居人間的神仙。
不過,再是神仙一旦謫居人間,談論的卻都是世俗中事。
「清泫,我們應該冰釋前嫌,攜手合作,不要再爭來爭去了。」坐在下首的老者親自為上首的老者倒茶,「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何子天不但隱瞞了境界,還隱藏了實力,他說不定不但已經到了命師之境,而且實力和勢力比你我加在一起還要多上好幾倍。」
「怎麼可能?」杜清泫精神還有幾分萎靡不振,還沒有從元氣大傷中復元,他狐疑地看了畢問天一眼,「問天,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
「沒有,沒有,我也只是猜測。何子天心機太深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了解他的底細,我相信,就連施得也不知道何子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畢問天微微搖頭,似乎很惋惜的樣子,也不知道惋惜的是什麼,「其實,何子天有過家庭,也有過輝煌的過去,只不過這些他都隱藏得很深,估計他也沒有告訴施得。」
杜清泫輕輕搖了搖頭:「別說這些細枝末節,說重點。你憑什麼猜測何子天隱瞞了境界隱藏了實力和勢力?」
隱形掌門人不同於世俗中的高官權貴,有多大的官兒多少身家,一目了然。隱形掌門人因為事事躲在背後的原因,要麼是隱形股東,要麼是某些高官的幕後高參,通常情況下,就連運師也很難完全查清一個隱形掌門人的真正實力和勢力。
「要說證據,我確實沒有。但何子天在命師之道上,天資比我聰明,他幾十年來沒有前進一步,清泫,你說可能嗎?再者,何子天幾十年來隱居在單城,不問世事,不露面,又沒有親人和家庭,你說他人生的意義在哪裡?我一直懷疑,何子天這幾十年來,在暗中布局一個龐大的陰謀,要的就是在最後埋了你和我。」
如果說以前畢問天有這種陰謀論,杜清泫肯定不信,但自從他中了何子天的反制之後,不由他不信了幾分。原以為他已經很了解何子天了,現在聽畢問天這麼一強調,他的看法又動搖了:「何子天想一統天下?」
「應該是,現在國內的命門中,雖然運師不少,但分散在全國各地,沒有一個正式的門派和組織,何子天說不定想一統命門,成為千年來命門的第一人。」畢問天眼中光芒閃動,見杜清泫動心了,心想人在身體虛弱的時候,意志果然也不夠堅定,「施得,則是何子天順利實施計劃的一個關鍵人物。」
「這麼說,只要讓施得離開何子天,為我們所用,何子天的計劃就不攻自破了?」杜清泫微微地笑了,「問天,如果你不和我搶施得,我願意和你合作,並且還會在京城的四環項目上,讓給你幾十公里的路面。」
為了迎接26年奧運會,京城四環路工程是6個重點工程之一,杜清泫插手了其中的西四環和北四環路段,預期可以收益五千萬元以上。
想讓畢問天放棄施得,比讓他放棄元元更難,畢問天卻不正面回答杜清泫的提議:「清泫,如果我真的猜對了,何子天不但已經達到了命師境界,而且實力和勢力都無比雄厚,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杜清泫聽出了畢問天的言外之意,是說到時不管畢問天是不是放棄施得,只要何子天真的如畢問天所說的一樣,他除了被迫和畢問天聯手之外,沒有選擇。好嘛,趁他病趁他虛弱之際,畢問天也敢當面含蓄地威脅他了,他不由心中微微動怒。
「不可能。」杜清泫還是不相信畢問天的推測,「如果何子天真的達到了命師的高度,他在和我對戰的時候,就不會受傷了。可是,何子天還是受傷了,所以說……」
「萬一何子天是假裝受傷呢?」畢問天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長,仿佛他十分堅信他的推斷完全正確一樣。
杜清泫再一次動搖了,回想他和何子天交手的過程,似乎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疑惑之處,何子天好像真的是沒出全力就及時收手了,難道說,畢問天的猜測確實接近事情真相?
「那麼何子天現在又在哪裡呢?」杜清泫強壓內心的震驚,不願再去多想何子天真是一個隱藏了實力的命師的可能。因為越想,他越是心驚。
「據我估計,就在京城。」畢問天老神在在的樣子,流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第一次,他在杜清泫面前占據了上風,並且牢牢掌握了談話的節奏。
「好吧,如果真的和你說的一樣,何子天隱瞞了境界,在布局一個驚天的陰謀,那麼施得在他的計劃中,是棋子還是棋眼?」杜清泫越發迷惑了,甚至一瞬間他產生了一個錯覺,仿佛畢問天也是隱瞞了境界的命師一樣。
第二十三章 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