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有並不知道的是,他有意接近施得,並且想和施得聯手,是他一生之中做出的最英明最正確的決定,施得不但成為了他的命中貴人,而且還帶領他走向了一條他想像不到的光明大道。
只是此時,全有還只是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之中,想親眼看看,他開了一個好頭,施得能不能接下去將路拓寬。雖然剛才他已經見識了施得一語道破牛天子家事的不凡之處,但他並不知道施得到底有多大本事,所以對於施得能否忽悠得住藍國成心中沒底。
全有暗中捏了一把汗,心想施得一定要加油,藍國成是碧天集團能否打一個翻身仗的關鍵人物,如果拿不下藍國成,碧天集團想全盤接手卓氏集團爛攤子的第一步就邁不出去了,這樣的話,碧天集團就會被活活困死,再也沒有了活路。
施得並不知道全有真正的心思,卻也猜到了全有介紹他和藍國成認識的出發點,藍國成的父親藍民心作為主管經濟事務的常務副市長,擁有處理卓氏集團遺留問題的生殺大權。如果藍民心不點頭,碧天集團別想順利接手卓氏集團遺留的債務和資源,哪怕只是一個爛攤子。
所以,施得絲毫沒有掉以輕心,而且在剛才全有的一番高談闊論之時,他正好暗中仔細審視了藍國成的面相,再加上全有在一旁旁敲側擊地提到馬飛燕和花朵,藉以告訴他藍國成的為人和為情所困的現狀,他心中更是有了計較。
扮演大師風範,施得之前在夏花的培訓丨下,已經駕輕就熟了,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恍若神遊物外一般,微微低頭收眼,安然不動,不再多發一言。
見施得瞬間變了一人一樣,仿佛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轉眼變成了真正的神仙谷十八代傳人,尤其是施得半睜半閉雙眼的神態,就如一名真正看透世事的高人,恍惚間,讓全有心生錯覺,不由他不心裡胡思亂想,難道說,施得還真是一個大隱隱於市的入世高人?
可是神仙谷一說,分明是他胡編亂造一個門派,難道說他瞎打誤撞之下,真的蒙對了?真的有一個名叫神仙的門派?……全有迷惑了。
不只全有迷惑了,藍國成更是心裡忐忑,被施得突然散發的高深莫測的氣息嚇到了,他以前不是沒有接觸過所謂的高人,不過和施得相比,所謂的高人們,要麼如跳樑小丑一般自吹自擂,要麼如喜劇演員一樣信口開河,要麼又如神棍一樣,故弄玄虛或是誇大其詞地亂說一通,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施得一樣,只微微半閉了眼睛就能讓人有一種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神秘感,而且除了神秘之外,還有一種心悅誠服的折服感。
是的,藍國成幾乎要被施得散發的氣息和營造的氛圍折服了,在他眼中,此時的施得就如高不可攀的大山,他需要仰視才見。
「施……大師。」沉默了小片刻,藍國成艱難地開口了,他現在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難題,是權力和金錢都解決不了的困擾,向大師求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能不能幫我解答一下人生的困惑。」
施得眼皮抬了抬,目光空洞地看了藍國成一眼:「人生在世,所困惑的事情似乎很多,其實也不多,只要心放下了,天地就一片澄明,所謂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大千世界,種種煩惱,一切唯心造。心自在了,一切就都自在了。」
一番話說得藍國成雲山霧罩,沒有聽懂,沒聽懂就對了,聽懂了反而顯不出來施得的高明,他就更佩服施得高深的境界了,忙不迭又說:「大師,我現在很苦惱……」
不等他說完,施得就打斷了他的話,要的就是一語中的的效果:「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雖然人在世間愛欲之中,都難過情關,不過有時候感情問題強求不得,非要強求的話,必為所傷。」
「啊……」藍國成險些沒有驚叫出聲,他還沒有說他因為什麼苦惱,就被施得一語道破,大師果然是大師,太了不起太神奇了,驚喜之下,他也沒有深思施得為什麼會一句話點中他的命門,而是急不可耐地問道,「大師,我也知道情深不壽的道理,可是就是放不下呀,怎麼辦呢?」
施得微微一笑,其實藍國成為情所困的事實,不是他從藍國成面相上得出的結論,而是根據他對藍國成無精打采的觀察以及全有的暗示,綜合之下推斷而出來的結果。其實換一個角度也不難知道藍國成為什麼事情煩惱,作為副市長公子,肯定不會缺錢,在石門的地盤之內,他也很少會遇到不順心的大事,而且藍國成又正值荷爾蒙分泌的旺盛年齡,人生在世,煩惱通常不出三件事情,一是錢,二是病,三是情,以此類推,藍國成既不缺錢又沒生病,那麼毫無疑問就是失戀了。
一個有錢有權又身體健康的人如果還苦惱,根據貧窮起盜心富貴思淫慾的道理,必定是為感情煩惱了。
就如樓夢》中一群不讀書不事生產無所事事的少男少女們,成天無事可做,又吃得好穿得好,除了為落花流淚為感情神傷之外,確實也是閒得無聊
全有現在老實得很,緊閉嘴巴,一言不發,只瞪大一雙眼睛轉個不停,看施得和藍國成怎麼過招。本來一開始他雖然竭盡全力為施得編造了一個師門,還杜撰了師門的許多傳奇經歷,生生將施得的來歷拔高到了珠穆朗瑪峰的高度,但他還是擔心施得扮演大師的功力不夠,萬一唬不住藍國成,不能讓藍國成心悅誠服,就一切前功盡棄了。
現在第一個回合過後,他暗中長舒了一口氣,還行,施得比他期望中還有表演才能,也更有大師氣象,如此看來,開局不錯,就看接下來施得怎麼演了
施得不用刻意表演,他只需要做好他自己就足夠了。平心而論,以他現在的境界,雖然還遠遠比不上何子天、畢問天和杜清泫三人,但放眼國內,如他一樣境界的高人也並不算多。就算有上一兩萬人,也是分散在全國各地,所以,別說在石門碰不上幾個了,在高月,更是絕無僅有,獨此一人。
「嗯……」施得微一沉吟,現在正是突破藍國成心理防線的最佳時機,不能錯過,他思索片刻,問道,「你放不下的是什麼?」
藍國成自然沒有明白施得含糊一問之中隱含的深意,施得既沒問他放不下的是誰,也沒問他為什麼放不下,只問他放不下的是什麼,是在誘導他主動說出實話,他現在一心認定施得是可以幫他排憂解難的大師,哪裡還會提防施得的言語機鋒,當即說道:「我放不下馬飛燕,也放不下……花朵。」
原以為藍國成為情所困,是因為被馬飛燕甩了之後的鬱悶,沒想到,他也不是一個專情之人,居然馬飛燕和花朵都放不下,施得險些發笑,還好,他還是努力保持住了大師的神秘和嚴肅。只是比起對個人命運的點撥,在感情問題上,他自認不是專家。
即使不是感情問題專家,但指點指點藍國成,還不在話下,施得不動聲色地說道:「放不下是因為你掛牽太多的緣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愛恨故,無憂亦無怖……你說你放不下馬飛燕和花朵,你放不下她們什麼?」
施得的高明之處在於虛虛實實,不時來兩句高深的禪語,再將話題落到具體事情上,要的就是以虛顯高以實就低,虛實結合,高低呼應。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愛恨故,無憂亦無怖……是什麼意思,出處是哪裡,藍國成既聽不明白又不知道,但他現在已經暈頭轉向了,施得的大師風範在他眼中,此時已經是高山仰止的存在了,他心理防線大開,再也沒有一絲戒備之意,只覺如果不向大師說出實話,是對大師的褻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他也不顧全有在場,說出了心裡話:「我放不下馬飛燕的細腰。馬飛燕雖然長得不是特別漂亮,卻有媚骨,尤其是她走路的時候,渾圓的屁股左右扭動,配合盈盈一握的細腰,讓人一眼看去就會產生莫名的衝動……」
話說一半,藍國成的眼睛亮了,差點下意識地咽下一口口水。施得暗暗搖頭,什麼愛情,歸根結底還是懷念馬飛燕的肉體。所謂愛情,不過是為某種欲望掩飾的修辭罷了。
全有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藍國成說的是別人的前女友一樣,他翹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神情,渾不在意。
不過在暗中,全有心裡真的沒有泛酸,對於馬飛燕,他早已沒有了感覺。有些女人天生就是水性楊花的性格,不值得投入感情。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施得到底會用什麼手法將藍國成一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