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夏花洗澡的功夫,施得又將明天的事情理順了一遍,心中又閃過了一個不安分的念頭,要不要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法來推動獲得項目的進程?剛這麼一想,他又不免自責,最近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有急躁和冒進的想法?何爺說過,一定要控制好情緒,一個成功的相師,必須冷靜客觀,不能被自己的主觀情緒影響了判斷,否則一次判斷失誤就有可能造成不可彌補的後果。
夏花洗好之後出來了,施得明明沒有看見她帶衣服進去,出來時卻換了一件清爽的睡衣,女人的包永遠有神奇,裡面總是藏有無窮無盡的寶藏,似乎什麼東西都可以從中變出一樣,他算是領教了。
「床一人一半,誰也不許過界。誰過界誰犯規,誰犯規,誰受罰。」夏花拿了一條毛巾放在中間,「三八線,安全線,記住沒有?」
施得被她鄭重其事的樣子逗樂了:「行了,別鬧了,趕緊睡,明天還有正事要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也留心一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黃書記在省里的行蹤,如果可能,在石門和黃書記見上一面,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施得說話的時候,正在低頭看手機,沒聽到夏花回應,抬頭一看,她已經歪倒在床上睡著了。他啞然失笑,服了,真是一個睡神。
天亮的時候,施得醒來,他沒有越線半分,夏花不但嚴重越線,而且一隻腿還搭在了他的身上,一隻手還揪著他的一隻耳朵,也不知道她怎麼能睡成這麼古怪的姿勢?好在她睡著的樣子還算好看,沒有什麼古怪的表情,睡姿安詳,就是嘴巴動的時候像是要吃手指一樣。
愛吃手指是有心理依賴症,施得笑笑,伸手推開了夏花的大腿:「起床了,到時候了。」
夏花一下睜開眼睛,十分驚訝地問:「你是誰?你為什麼和我睡在一起?」又一下從床上跳起,「你過線了?要罰。」
施得完全無語了,一個人可以耍賴,但耍賴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就太了不起了:「你看清楚了,是你過線了好不好?」
「我沒看見。」夏花於脆閉上了眼睛,「你一個大男人就有點擔當好不好?老實交待,晚上有沒有趁我睡覺的時候亂看亂摸亂想入非非?」
「就你?」施得取笑她,「我都沒當你是異性。行了,別鬧騰了,趕緊的,辦正事要緊。」
施得的話是實話,昨晚和夏花雖然睡在一起,卻心中沒有一絲旖旎的感覺,甚至都沒有想過要欣賞她身為女人的優美曲線,想想也是奇怪,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不來電?
「一點兒也不好玩,你算是白年輕了,跟我爸一樣老氣橫秋。」夏花白了施得一眼,「我先用洗手間,你耐心等著。」
說是讓他耐心等著,不過夏花不是慢騰騰的性格,不到十幾分鐘就煥然一新地出來了。施得也動作迅速,洗漱完畢,二人就出門下樓,直奔石影公園而去。
石影公園位於省電視台東側,是市里眾多的晨練公園之一,每天一早都會有許多晨練的市民前來跑步或是打太極拳,又或是練劍踢球。人群之中,有一位並不起眼的中年人正在公園湖邊的柳樹下打太極拳。
中年人一身太極練功服,十分投入地一招一式打得十分嫻熟而認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打的正是流傳最廣的楊氏太極拳。
楊氏太極拳姿勢平展,平正樸實,練法簡易,因此深受廣大群眾熱愛,。在清朝年間,由楊氏太極拳創始人到京城授藝,帶動了太極拳的普及,從最早深受京津一帶群眾喜歡,到最後波及了全國。
「您的太極拳打得不錯,舒展簡潔,結構嚴謹,身法中正,動作和順,輕靈沉著兼而有之,已經是大成之境了。」
中年人打完一套拳法收拳之時,突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回頭一看,一個2多歲的年輕人位於柳樹之下,負手而立,雖然年輕,但英氣逼人,雖然沒穿練功服,但當前一站,身上迸發而出的氣勢,令人心嚮往之。
久練太極拳的人,眼力也必然過人,中年人曬然一笑:「小伙子,你也懂太極?如你一樣年紀的年輕人,對太極拳感興趣的人不多。」
年輕人微微一笑:「您的楊氏太極拳很正宗,不是簡化後的強身健體的套路,而是楊祖露禪親創的太極拳路,我以為很難再見到了,沒想到,今天還能一飽眼福。」
中年人頓時一驚:「不簡單呀小伙子,你能看出我打的是一代楊氏太極拳,有眼光。我在這裡打了十幾年拳,你是第一個看出來的。說說看,你對楊氏太極拳又了解多少。」
「我了解得也不多,讓您見笑了。」小伙子彬彬有禮,笑容可親,「楊氏太極拳在楊露禪時期,以實戰為主,講究爆發力,有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其後到京城教授八旗子弟時,因為這些人生活奢侈而體弱多病,不耐艱苦,就去掉了許多高難度動作,簡而化之,講究柔和緩慢、舒展大方,速度緩勻,剛柔內含、深藏不露、輕沉兼有,再經過其子、其孫的數次演化,逐漸定型為現在的楊氏太極拳。傳到今天,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簡化,已經只注重強身健體和觀賞性了,實戰性幾乎不再考慮。」
「嗯,說得很對,小伙子,你來打一套讓我看看。」中年人連連點頭,對年輕人的興趣大增,「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怎麼對楊氏太極拳了解這麼多?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施得。」施得謙虛地一笑,「我可打不好太極拳,不敢在您面前獻醜。」
「怕什麼,讓你打,就打一套讓我看看。十幾年了,找一個知音可真不容易。」中年人拉住施得的手不放,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還想和你切磋切磋,看看我十幾年的功夫,到底有沒有實戰性,哈哈。」
如果一個人一直做同一件事情,十幾年沒有知音是很苦悶的事情,而且還經常被人誤會為只是一般的太極拳,而再向外人解釋又解釋不通的時候,其內心想要遇到志同道合者的迫切願望,是外人想像不到的迫切。施得的出現,就如黑暗天空的一絲光亮,讓他欣喜若狂之餘,怎肯放過施得?
施得一抱拳:「既然如此,我就獻醜了。」
施得的太極拳得自何爺的真傳,何爺從哪裡學來,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知道的是,何爺的太極拳是正宗嫡傳的楊氏太極拳,不但有強身健體的功效,而且還有可以以一敵三甚至以一敵十的實戰性。
十幾分鐘後,施得一套太極拳打完,面不改色氣不喘,收功而立,面帶微笑向中年人一抱拳:「獻醜了。」
中年人已經目瞪口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在石門生活了三十年,太極拳練了近二十年,在他的拳友中,放眼望去,練習的不是被改得面目全非然後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形形色色的偽太極拳,就是近代眾多假太極拳之名而創建的所謂的太極拳,實際上,太極拳的流派一共就六大流派。
今天得遇一位懂太極而且一身太極功夫打得爐火純青的年輕人,怎不讓他喜出望外?而施得的一套拳法打下來,不但正宗而且功夫純熟,絕非是只會賣弄嘴皮功夫的花架式,他就更是如獲至寶了。
「好,太好了,我總算有知音了。」中年人上前拉住施得的手,「施得,我叫楊長在,想和你交個朋友,你願不願意?」
作為省電視台的台長,楊長在平常別說主動和人交友了,別人熱情地找上門來,他也未必理會。但今天他第一次有了要和一個年輕人交友的衝動,而且還是不可抑制的衝動。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對於楊長在來說,他上升一步頂多是到省廣電局擔任局長,在省里也不算是什麼位高權貴的人物,他在政治和名利上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訴求,而太極拳,是他業餘最痴迷的愛好,可惜他的太極拳太正宗了高山流水,求一個志同道合的拳友,十數年而不可得。
「楊叔叔,能和您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施得順水推舟應下,「我是單城人,來石門出差,一早來公園晨練,沒想到就遇到了您,真是緣份。」
「緣份,確實是緣份。」楊長在感慨地說道,「走,一起去吃早飯,邊吃邊聊。」
施得也沒推辭,跟隨楊長在朝公園門口走去,趁楊長在不注意的時候,他朝身後看了一眼,悄然打出了一個手勢。
身後的不遠處,躲在亭子中的夏花朝施得做了一個「ok」的手勢,她注視著施得和楊長在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嘿嘿一笑:「沒想到,施得還有這本事。讓他來石門,還真是走對了一步。得了,我也去吃早飯。」
夏花一人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公園的另一側出口,出門後向左一轉,來到一處住宅小區。她輕車熟路地來到7號樓,上了樓,敲響了70l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