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熱烈歡迎。」李三江見施得還記得這事,自然高興,說了幾句後,就告辭而去,一是他還要開會,二來他急著去查清真相。不為別的,就為他和施得稱兄道弟,他就覺得撞了施得就等於打了他的臉。
和李三江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月國梁。
月國梁正在參加市委一個座談會,會開到一半的時候,接到了月清影的電話。只聽了幾句就面色大變,當即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會場,留下正在開會的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尤其是市長付銳和市委副書記趙海洋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疑惑。平常月國梁在市委很低調,為人十分謙和,從來沒有在開會的時候中途退場的輕率之舉,今天的事情很是反常,難道是因為月國梁剛升任了常務副市長,要在市委改變謙和的形象了?
別人猜測什麼,月國梁懶得理會,他現在滿腔怒火,幾乎接近了失控的邊緣,自從他升到副廳級以後,還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
月國梁到底是月國梁,久在官場之中浮沉,一聽到施得遇襲的消息之後,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第二反應就是立刻想到了有人是想殺雞儆猴。施得是雞,他就是被人警告的猴。
誠然,他最近炙手可熱,上升的勢頭過猛,惹一些人眼紅也可以理解,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打月清影的主意。
女兒雖然不聽話,不讓他百分之百滿意,但女兒是他的女兒,別人誰敢動女兒一根汗毛,他都要百倍還回去!有人動了施得,表面上是一起獨立的事件,但聯想到施得在單城無親無故更無仇人的現狀,再深入想到施得和月清影合作古玩行和房地產公司的事實,如此明顯的故意製造車禍的恐嚇事件,針對的不是施得一個無根無底的小人物,而是月清影和他這個新任的常務副市長!
月國梁一口氣提到嗓子裡,怎麼都咽不下去,回到辦公室咳嗽了半天,接過秘書吳博棟遞來的茶水,猛灌了幾口才壓下內心的焦慮和焦躁。
吳博棟是跟隨月國梁多年的秘書,是月國梁最信任的手下,他已經聽到了施得遭遇車禍的消息,從月國梁反應過激的憤怒之上他看出了什麼,就小心地在一旁侍侯,也不多說話,就等月國梁吩咐。
秘書分三種,一種少說多做,一種多說少做,還有一種又說又做,領導一般都最喜歡最後一種。一個人做了三分事情,稍微誇大幾分就成了五分,但如果不說,在領導眼裡或許就只有兩分了。所以又說又做最討人喜。
但月國梁偏偏就喜歡少說多做第一種,他不需要秘書做三分事情誇大成五分,他有足夠的眼光從行動上去分辨身邊人的能力和對他的忠誠度。
恰恰吳博棟就是第一種。
「博棟,濱盛房地產有限公司是我市近期成立的大型房地產開發公司,符合我市今後一段時間扶植若干房地產企業的相關政策,你關注一下。」月國梁本想讓吳博棟出面向市公安局打個電話過問一下施得的車禍事情,後來一想覺得只向市局打電話,力度似乎不夠,顯示不出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也讓一些人感覺不到他的怒氣。
在濱盛房地產公司成立的事情上,月國梁本來採取的是迴避的態度,雖然法人代表是施得,但圈內都清楚幕後人物是月清影,作為月清影的父親,他還是少露面為好。沒想到,濱盛剛成立就有人欺負到頭上了,真當他是軟柿子?是,以前他是謙和低調,但那時不是沒權嗎?現在不同了,現在他要是還和以前一樣,別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只會當靠邊的副市長,不會當常務副市長!
再想到施得是他見過的最成熟穩重又最可靠的小伙子,他有意將施得培養成他的親信……甚至是女婿,卻差點被人害了性命,他心裡就火冒三丈。讓秘書出面關注濱盛房地產,就是鄭重宣告,讓一些人明白,他就是要正面力挺濱盛房地產。以後誰要是再和濱盛作對,誰就是和他過不去。
「你再準備一下禮物,下班後,和我一起到醫院看望一下施得。」索性事情都做到明處,他就是要公開露面到醫院看望施得,警告幕後黑手,再動施得一根毫毛,他絕不同意。
「好的。」吳博棟知道月國梁決定的事情,不容別人提出不同意,何況在這件事情上,他完全認為月國梁應該露面,就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安排了。
月國梁一人坐在辦公室里,想了一想,拿起了電話,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月國梁打出的幾個電話,有幾個是打給了一些關鍵人物,但有一個卻是打給了施得。接到月國梁的電話時,施得剛剛在床上閉眼休息了片刻,手機響起時,碧悠差點直接拒聽了,還好,碧悠見來電顯示是月市長,她叫醒了施得。
「月市長好。」
「施得,現在怎麼樣了?感覺好一些沒有?你要注意養好身體,別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下班後到醫院看你。」
「謝謝月市長關心,我很好,就一些皮外傷。」
「好,你年輕,身體壯,恢復快,爭取早日出院。」月國梁簡短說了幾句,給施得打了打氣,就放了電話。
月國梁要親自前來醫院出乎施得的意料,後來一想也明白了什麼,月國梁是要示威了。施得就想,難道說他關於是誰製造車禍的猜想是正確的?果真如此的話,他的經商之路也走得太兇險了,還沒有開始房地產之路,就差點丟了命。
又一想,莫非車禍事件也是命中應有的一次劫難,是改命的後遺症,是天地在為他調整平衡?真該找何爺好好算一算,雖說何爺說是看不清他的命格了,但短期內的吉凶禍福應該能看出一二,怎麼也不點醒他?再回頭一想,上次他中了桃花煞是在何爺外出之時,現在出了車禍也是何爺才走不久,莫非是……何爺算出他有一難,卻故意避開?
何爺見死不救,又是為了什麼?腦海驀然閃過畢問天的聲音——小伙子,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賭何子天的命……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施得不是懷疑何爺什麼,也清楚何爺不會害他,而是總覺得何爺有什麼重要事情瞞著他,在從相師到運師的道路上,何爺似乎有意延緩了他前進的速度,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正想得頭疼時,黃梓衡醒了。
施得和黃梓衡分別住不同的單間,黃梓衡就在施得隔壁。
才一醒來,黃梓衡就扯了針管要找施得,護士怎麼勸都不聽,最後連黃素琴都驚動了,黃素琴也勸不住黃梓衡,只好帶他來見施得。
本來黃素琴是高幹病房區的護士,施得和黃梓衡住的是豪華單間,但也享受不了高幹病房護士護理的待遇,黃素琴放心不下施得,走了後門,特意臨時抽調過來來照顧施得。結果施得身邊有碧悠,她插不上手,就去照顧黃梓衡了。
黃素琴是熱心腸,得知黃梓衡是為了施得而受傷,對黃梓衡的照顧是無微不至。黃梓衡一醒,她就又端水又餵藥,讓黃梓衡十分感動,說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麼好心的護士。
但之後,黃梓衡說什麼也要見施得,黃素琴不讓他動,黃梓衡受傷較重,肋骨斷了一根,還有腦震盪,情緒激動的話容易引發併發症。黃梓衡卻不干,差點還罵了黃素琴一頓,黃素琴實在拗不過他,又知道他是擔心施得,就只好同意了。
不過經黃梓衡一鬧,黃素琴反而對黃梓衡的真性情有了好感。
黃素琴扶著黃梓衡來到施得的房間,一見施得確實沒事,黃梓衡才放了心,他猶自憤憤不平地說道:「得哥,都怪我,要是我當時機靈一點,也不至於讓你受傷。你罵我吧!」
「行了,別自責了,你已經做到了最好,要怪,就得怪我連累了你。」
「得哥,你這麼說就是打我的臉了!從小到大,我替你挨打、背黑鍋,什麼時候皺過一下眉頭?」黃梓衡一把推開黃素琴,「你再這麼說,就是嫌棄我了。是,我是不會幾下拳腳,沒你能打。但下次再遇到事情,我能替你擋刀,就算替你死了,我也會笑著走,你信不信?」
施得上前一把抱住黃梓衡:「信,我一百個信,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信你信誰!」
碧悠和黃素琴第一次見到男人之間生死之交的友情,都紅了眼圈,尤其是黃素琴,再看黃梓衡時的眼光多了不少內容。在她的圈子裡,如黃梓衡一樣真性情並且有擔當的男人太少了。
忽然,又傳來了敲門聲。
黃素琴忙去開門,門口站著兩個20多歲的年輕人,一個濃眉大眼,長得瘦而白淨,一個小鼻子小眼,長得胖而粗壯,二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你們找誰?」黃素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強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