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到幽蝶谷,看見眼前這一幕時,即便雨蝶仙子平日裡再是沉靜如水,此時也不由得變了色。
這裡的裂痕,深達幾十丈,若是在其他地方,自然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仙人之力,移山填海,又有何奇怪?
只是歸蝶仙境裡面,有著陣法支撐,何人能夠造成如此大的破壞?
連附近的幾座山峰也幾近崩塌了,剛才那股力量,震盪出去數千里,那樣強絕的一股力量,若非尚有歸蝶陣支撐,只怕整個歸蝶仙境,當真在剛才那一瞬間崩碎了。
到底怎麼回事……
雨蝶仙子臉上有驚疑之色露出,最後向懸崖邊,那棵古松下坐著的蕭塵看了去,而蕭塵見她此時向自己看來,卻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我什麼也不知道,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這裡的陣法出了問題。」
是陣法出了問題?
雨蝶仙子向附近看了去,可怎麼看,也不像是陣法出了問題。
但若說是眼前這小子,剛才那股力量,絕不像是他能夠發出來的,他若能夠發出這等強絕的力量,直接衝破歸蝶陣出去,那不就行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刻,雨蝶仙子看著蕭塵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疑問,為何女帝遠在崑崙,甚至正在閉關悟玄,都向自己傳來了一道夢境神識,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保此人……
「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都說了不是我。」見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蕭塵無奈地攤了攤手道。
而回想起剛才那一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為何那一瞬間,竟發出了那樣強的力量……
那股力量,是第幾境的力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師叔,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水月仙子的聲音從谷外傳了進來,顯然她剛才也被這股力量驚動了,而趕了過來。
「沒事。」
很快,雨蝶仙子臉上又恢復了平靜,說道:「這裡的陣法,可能有些鬆動了,剛才造成了靈力碰撞。」
「靈力碰撞……」
水月仙子臉上一愣,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眼前這山谷里的一幕,眼神里也透出了驚色,這怎麼看也不像是靈力碰撞造成的啊?
而且剛才那股力量那麼強,怎麼會是靈力碰撞……
「蕭一塵,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麼人?」
水月仙子臉上有些不解,向蕭塵看了去,雖然她知道蕭塵的本事遠勝其他一些人間修者,可剛才那股力量之強,隱隱像是已經超出了第九境,她怎麼都不會與蕭塵聯繫起來。
而蕭塵此時坐在樹下,漫不經心道:「是了,最近有不少人來鬧事,你們可要小心點了,我在裡面出不去,但難保有厲害的人從外面進來……」
「師叔?」
聽他如此一說,水月仙子更是眉頭一皺,向旁邊的雨蝶仙子看了去,似乎還真有些擔心,外面有大神通本領之人潛入了進來。
「這段時間,你讓人嚴加防守,任何一個角落,都不可放過,但凡看見任何可疑之人,立即將其擒拿。」
雨蝶仙子緩緩說著,而目光,卻仍然落在蕭塵身上。
最終,連她也相信了,剛才那股力量,不會是蕭塵發出來的,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她也只能稍作猜測,無法確定。
……
就這樣,又過去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里,仙界的靈氣一天比一天充沛,而蕭塵想過無數辦法出去,可最終,仍是未能成功逃離,大概有七八次,都被雨蝶仙子捉了回來。
這一日,他仍不死心,而算算日子,距離仙界之門開啟,今天剛好過去整整一年了,也不知現在人間如何了。
而關於古仙界的事情,這段時間他雖然一直被困歸蝶仙境裡面,可偶爾也從歸蝶谷的弟子口中得知,有許多仙界靈脈都沖毀了,不僅僅只是雲洲,像是紫府洲這些地方,也同樣有靈脈衝毀。
古仙界的靈氣越來越充沛,甚至還有一些靈氣,反流回了人間,使得人間的靈氣,也突然間變得十分充沛。
也許半年之內,仙界雨露便會凝聚而成,到時候必定驚動仙界四方修者,那萬年仙界雨露,能夠起死回生,飲下便得長生,甚至直接跨越幾個境界,一登太聖之境,哪怕是再高的道心,又豈有不動搖之理?
而今整個古仙界,早已是沸騰起來,仙界靈氣突然增強無數,對於一些長期將仙界靈脈占為己有的仙界勢力而言,或許這是一場空前的災難損失,但對於一些雲遊四海的散仙而言,這卻是天賜良機。
其他人自然也知曉,如此強的仙界靈氣之下,必將凝聚仙界雨露,是以對於這即將凝成的仙界雨露,無論是各方散修還是仙界勢力,都已經開始盤算起來。
雖然到現在,還無人知曉,最終這仙界雨露會凝聚在哪裡,但能夠想像得到,到時候激烈爭奪的場面。
此刻在幽蝶谷里,蕭塵眉心深鎖,這幾個月下來,他雖然一直在想辦法離開,但也沒忘記修煉,畢竟那晚的力量,只是曇花一現,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感受到過了,他也無法解釋,那晚的力量是怎麼回事。
至於這歸蝶仙境裡的靈氣,隨著外面仙界靈氣的增強,也同樣會增強,也確如雨蝶仙子所言,在這裡修煉,遠勝外面其他一些地方。
所以這些時日下來,他的功力又深厚了許多,至少比起一年前他剛進入古仙界時,強了太多,甚至他已經能夠一窺聖境了,只是還差了一個契機,以及……一個渡劫。
昔日想要入聖,難如登天,須經歷「三千劫難」,雖說三千劫難是誇張了些,算下來其實大概也就三十三重劫難,不過這已非現在入聖能比了。
現在入聖,由於天地間湧入了大量靈氣,湮滅時代的來臨,天地法則的禁制逐漸減弱,故而現在入聖,比從前容易了許多。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踏入聖境的,同樣須歷經天劫磨難,近來入聖之人越來越多,但難免也有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的,又或者渡劫失敗,重新再入輪迴。
總之「修煉」二字,絕無容易一說,倘若蕭塵可以在歸蝶仙境靜心修煉三年,那麼他便有信心一步踏入聖境領域。只是他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了,今晚他會再去嘗試,能否離開歸蝶仙境。
這一晚,依然冷月如霜,山谷里寒風侵襲,蕭塵斂去了身上全部氣息,繞開守衛,小心翼翼來到幽蝶谷外面。如今他的身手,比起幾個月前更要敏捷了許多,當然有部分原因,是他如今對歸蝶仙境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甚至連這裡的「小仙女們」平常沐浴玩水的仙湖,他都知道怎麼走。
熟練地越過幾座山谷,蕭塵來到了一座幽谷里,前些日,他便在這裡踩好了點,也是找了許多天,他才找到這裡的陣腳。
倘若是尋常的陣法,只須找到一處陣腳,他便能將之打開,但這歸蝶陣並非尋常陣法,即使他找到一處,甚至更多陣腳,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夠打開,只有不斷的嘗試。
一直到深夜之時,天上月明星稀,谷中冷風侵襲,蕭塵還在不斷地嘗試,直至身後,一個腳步聲響起。
「你就當真,想要離開這裡嗎?」
雨蝶仙子,又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仿佛無論他怎麼斂藏氣息,無論再是怎樣小心翼翼,都躲不過對方的神識。
蕭塵也轉過了身去,這一次看著她,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神色間變得很認真,語氣也很明確:「這一次,我必須離開。」
雨蝶仙子雙手放在袖中,仙姿優雅,慢慢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他剛才找出的陣腳,緩緩說道:「你知道歸蝶陣總共有多少處陣腳嗎?」
蕭塵凝神不語,雨蝶仙子繼續道:「到現在,歸蝶陣已有三萬多處陣腳,就算你一天找出十處來,一年也才三千多處,你要十年的時間,才能找出所有的陣腳所在,而若是這期間陣腳產生了變化,你又要重新再來。」
話到此處,雨蝶仙子轉過身來,看著他道:「所以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冰冷,蕭塵凝視著她不語,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出四個字:「我要出去。」
「不行。」
雨蝶仙子搖了搖頭。
「我要出去!」
「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
「不行,你得告訴我,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蕭塵冷冷地瞪視著她,而雨蝶仙子一向不愛笑,此時倒是被他瞪笑了,說道:「你知道你現在這樣瞪著我,像什麼嗎?就像是一個跟姐姐撒氣,正在生氣的弟弟。」
話到最後,只見她慢慢伸出手來:「跟我回去。」
「啪!」
蕭塵用力將她手拍開了,一個人往前走了去,雨蝶仙子道:「你去哪?那前面沒有路了,是懸崖。」
「不錯,我正是去跳崖。」
聽他埋怨的語氣,雨蝶仙子站在後面,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還真是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你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危險嗎……」
就在她話音甫落之際,不知哪裡,忽然傳來一股震盪,一下令得整個歸蝶仙境都搖晃了起來。
「怎麼回事?」
雨蝶仙子眉心一凝,她自是一下就察覺到了,這股震盪,來得十分詭異!
這一瞬間,蕭塵也停了下來,臉上神情一下變得十分凝重,這股震盪,不僅僅只是歸蝶仙境在震盪,而是整個古仙界……整個古仙界都震盪起來了!
而這股震盪的源頭……似乎是來自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