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咔擦！
莫雲一步踏出，踩碎了腳下的磚塊。地面如同蜘蛛網般龜裂，破碎。
兩道深深的腳印出現在大街上。
藉助反震的力道，莫雲飛速地前進。
他好像變成了一道幻影，隨著風快速地穿過街道，順著瑟曦指引的方向前進。
路上的行人驚叫著閃避，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他的心裡萬分焦急，眼前不斷閃過和池慕雲交往的一幕幕的場景。
池慕雲，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在加入古血學院前，池慕雲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在現實世界中的幾乎是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能和他有共同話題的朋友。
對她，莫雲也有著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
那究竟是愛情，還是友情，莫雲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和狀態，本來就很難說清楚。
但考慮到兩人的家庭差異和生活環境的不同，莫雲覺得，他和池慕雲之間，既不是愛情，也不是單純的友情，應該算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情。
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兩次任務，共同面對過生死的考驗。
但回到現實後，礙於各自的家庭和生活條件，兩人接觸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太長。
因此，莫雲也不敢說自己對池慕雲有多麼了解。
儘管他相信自己的這位隊友沒這麼簡單，但她在排行榜上的排名確實只有八十幾位，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名次，基本上就在死亡名額之內。
而蘇天路舉辦擂台賽的目的，就是吸引並獵殺調查員。
他沒有任何道理放過池慕雲這個目標。
但排行榜上池慕雲的名字還沒有變紅，因此莫雲心裡還殘存著希望，也許他能趕上！
五分鐘後，他就穿過了幾條街道，接近了一處隱蔽的院落。
於此同時，他也在關注著排行榜上的變動情況，就在他接近院子百米之內的時候，眼前的信息突然一閃。
「已有19名調查員死亡，任務完成度：95%」
緊接著，排行榜上的一個熟悉的名字陡然變成了血紅色。
「55，賀同濟。」
莫雲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
賀同濟，那個膽小的傢伙？如果他死了，那下一個，恐怕就是池慕雲！
他猛地向前一竄，再次加速，朝著院子裡衝過去。
灰塵從他腳底揚起，但卻被他帶起的風吹在身後。這一刻，莫雲將陸地神行術催動到了極限，柳承劍，黃英衛全部被他甩在身後。
他輕輕一躍，就輕而易舉地衝過了兩米多高的圍牆，像是邁過一個台階般輕鬆，轉眼間就衝進了一個面積不小的院子。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蘇天路的身影。
他正抬起手，捏著一個女孩的脖子，像是捏著一隻小雞。女孩的身體不斷扭動，然而蘇天路的目光卻並未因此而跳躍半分，依舊是徹骨的冷漠。
「你很弱，所以就會死。反正遲早都是死，不如死在我的手裡。」
蘇天路也注意到了衝進來的莫雲，但眼神卻沒有絲毫波動，而是嘴邊泛起一抹冷笑。
「不！」莫雲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等等！」
他的手中瞬間多出一把利刃，在半空中騰挪，踩在院牆上借力，猛地沖天而起，朝著蘇天路砍下。
「斷魂刀！」
一道恐怖的刀意朝著蘇天路當頭斬下，凌厲無比的刀意已經鎖定在蘇天路身上。
「你阻止不了我。」
蘇天路眼眸中也閃過一絲猙獰，面對莫雲瘋狂的攻擊，他不閃不避，只是抬起一隻手掌。
剎那間，光明與黑暗在他的掌心內凝聚，儘管莫雲知道這是錯覺，僅僅是對方氣勢上的凝聚和攻擊，但手裡的刀還是因此而慢了幾分。
轟！
刀光和光暗交錯，衝擊波向著四周擴散，兩人身下的地面層層皸裂。
但蘇天路的動作並未受到莫雲影響，他用右手硬生生接住了莫雲的一刀，而左手依舊捏著女孩的脖子。
嘎嘣。
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
女孩的脖子猛地一歪，一股強悍的力量瞬間瀰漫了女孩全身。
她的頭向右側一倒，嘴角和鼻孔里都流出了鮮紅的血跡。那股恐怖的力量，瞬間席捲她的全身，震碎了她的心臟。
「該死！」
莫雲嘶吼了一聲，身體被反震力震盪的倒飛回去。
與此同時，莫雲的視野中，瞬間浮現出一道淡綠色的方框和文字。
「已有20名調查員死亡，任務完成度：100%」
「死亡名額已滿，本次排行榜任務結束。」
「到目前為止的最終排名，如下所示。」
「1，蘇天路。」
「2，莫雲。」
「3，黃英衛。」
「4，瑟曦。」
「5，柳承劍。」
「……」
「79，池慕雲。」
「80，鄒飛鳴。」
「等到調查員返回各自世界後，獎勵會根據排名發放。」
「倒計時三分鐘。」
……
就在同一時間，幾名身影也閃爍著，衝進了院子。
院門轟然破碎，虎嘯聲響起，黃英衛猛地衝進院子，如同一隻咆哮著的老虎。
瑟曦，梅新覺，柳承劍幾乎同時抵達，但他們的眼前，也浮現出了相應的文字。
看著死去的兩名調查員，他們都愣住了。
「趕上了嗎？」黃英衛聳了聳肩。
「沒事就好……」瑟曦眼中浮現出一股釋然的情緒。其餘幾人也紛紛鬆了口氣。
而莫雲，也抿了抿嘴唇，看向對面手掌心鮮血直流的蘇天路。
「結束了嗎？」
院子另一邊的角落裡，一名躺在地上的女孩掙扎了下，從地上爬起來，看向莫雲，滿臉詫異：「我……我沒死嗎？」
莫雲注視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感覺胸腔內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平緩下來，像是飛鳥回歸了巢穴，又像是冰川融化成冰水。
他注視著有些迷茫和詫異的池慕雲，輕聲道：「都結束了。」
與此同時，他也將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死去的那名女孩，視野左側的排行榜上，鮮紅色逐漸將那個名字覆蓋。
雁玉，排行第六十九位。
此時的蘇天路，已經鬆開了手，將失去呼吸的雁玉緩緩放平身體，躺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黑白色道袍，依舊一塵不染，連帶著他的眼眸，也閃爍著明暗交織的光線。
只有方才被莫雲一刀砍中的手掌心，滴滴答答地留著血。
因為傷口被刀意填充，一時間血沒法止住，他的臉色蒼白了些，但臉色依舊平靜。
停留在視網膜上的倒計時數字不停跳動，這一瞬間，莫雲與蘇天路對視，發現他的眼裡只有一片平靜。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現在，不用客氣，隨便問吧，我會回答的。」蘇天路扯下一截袖子，包裹起流血的掌心，淡淡道。
「許孤荷是你的人？」莫雲問。
「是。」
「你殺死了幾名調查員？」
「十五個。」蘇天路平靜道。
話已至此，莫雲忽然不想問了。看到池慕雲安全後，他緊繃著的精神已經放鬆下來，剎那間忽然感覺渾身疲憊。
「你為什麼沒有殺掉我？」旁邊的池慕雲忽然開口問道，她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疑惑：「難道你不應該第一個殺掉我嗎？」
「你不符合我選人的標準。」蘇天路搖了搖頭。
「什麼標準？」池慕雲愣了一下。
「膽怯，愚蠢，孤僻，弱小。」蘇天路聳聳肩，指了指地上已經失去呼吸的兩人：
「他們兩個，符合這些標準。雖然這個叫雁玉的女孩挺不錯，但你卻比她要強一些，聰明一些，也更有勇氣一些。」
「所以，我認為你在以後的任務中活下來的機會要比她更大，所以死的不是你，而是她。」蘇天路繼續說。
「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去自己選擇死亡名額？」黃英衛忽然問。
「我沒什麼資格，但我實力比他們強，僅此而已。」蘇天路平靜道，「實力強的人，制定規則，而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
「的確簡單明了，你就不怕我們幾人一起殺了你？在我們面前，你才是弱小的那一方。」黃英衛眯起眼睛，淡淡的殺意將蘇天路籠罩，「現在你已經受傷了，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
「不怕。」蘇天路平靜地說，「首先，我的目的是儘快結束這個任務，將意志最弱的，實力最差的，以及最蠢的二十位調查員挑選出來，以免其他那些更有希望活下來的人因為意外死亡，造成更大的損失。」
他停頓了一下，「其實我才是最不希望調查員死亡的人，但沒辦法，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我不得不先殺掉那些最該死的人。」
「當然，對你們解釋我的動機也沒有任何意義。」蘇天路淡淡地笑了笑，「最關鍵的一點是，現在倒計時還有一分半鐘，憑你們幾人，即使圍攻，也已經沒法在這個時間內殺死我了。」
「拖延時間嗎？」瑟曦若有所思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我們集合起來，可以一起去禁區，殺掉那些怪物，來換取二十個死亡名額。到時候，這二十個人或許都能活下來？」
「我試過了。」蘇天路說。
「什麼？」
眾人紛紛吃驚，臉上變了顏色。
「來到大都會後，我第一時間就找人帶我去了禁區。我花費了一周的時間去調查情報，但只殺掉了五隻怪物。」
蘇天路雙目中展露出遺憾之色，「那些東西，太強，而且是群居生活，僅憑我一人，或許拼了命，也才能換出一兩個名額而已，而且還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如果被那些東西包圍，即使是我，也可能會死。」他嘆了口氣，「但如果我們五人聯手，應該至少也能換出十個名額吧……」
「可惜，那個時候我們並不在大都會。」柳承劍接口道。
「沒錯，可惜你們當時並不在，而我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求援的人。」蘇天路語氣平淡的說，但眾人的心底，都湧現出深深的悲哀。
莫雲沉默了，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蘇天路時候他說，「可惜沒有早點遇見你。」
當時莫雲一直都沒想明白蘇天路話里的意思，直到此刻，他才體會到對方的無奈和悲哀。
蘇天路深深吸了口氣，「我獨自在禁區內呆了一周時間，被那些怪物圍攻，受了重傷，勉強逃了回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確定，這個殺戮怪物的方法，是一個坑，是不可能實現的方法。生存遊戲背後的那位，根本就沒想過要我們全部活下來，那二十個人，應該是必死的……」
「所以，與其以祂的方式，用排行榜倒數二十名淘汰的方式殺人，不如以你自己的標準來殺人，讓你認為更有機會生存下來的調查員生存下來，就是你的策略。」
莫雲很快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和目的。
「祂從一開始，就將我們所有人打亂，傳送到這個世界中的不同位置，這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祂知道我們不可能短時間聚集在一起，因此祂的目的，就是看到我們互相殘殺。」
「等到了最後幾天，排名在倒數二十名的調查員，就會瘋狂的殺人，殺其他調查員，殺普通人……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想死，而其他人也會人人自危，變得瘋狂和冷血。」
蘇天路的目光垂落在地面上，注視著失去呼吸的兩人，「那種死法，太不體面了。」
「怪不得你的排名一直在我們之上。」莫雲平靜地點點頭，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
這時候倒計時也只剩下不到三十秒。
「既然結果已經無法挽回，那我們只能接受。」莫雲說，「不過，有一個名字，我們還是想讓你知道。」
「什麼名字？」蘇天路問。
「新世紀。」莫雲緩緩道，「我和他們幾個，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不過因為時間的關係，沒法細說。但是，記住這個名字。」
他的眼眸里放出一抹光芒，「等到下次排行榜任務時，或許就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了。」
「新世紀嗎？」
蘇天路的目光掃過對面的莫雲和黃英衛，掃過表情冰冷的柳承劍和梅新覺，還有一頭藍發的瑟曦，又抬頭看了看淡藍色的天空，「我記住了。」
接著，所有人視野中的倒計時數字同時歸零。
頭頂的天空忽然暗淡了下來，像是有一片看不到邊際的烏雲緩緩壓下來。
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下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明顯的抽離感，接著腳下的地面消失了，變成了無盡的深淵。
他們一起向著黑暗的深淵裡墜落。
但緊接著，黑暗的深淵中又出現了點點光亮，莫雲閉上眼睛，任憑自己向著那片光亮墜落而去。
恍惚中，他感覺自己是在飛向天空。
第279章 回歸，結束（萬更求訂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