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日的糕點?」梅貴人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不敢確定。
因為也許是時間的關係,已經沒有光鮮的顏色。
不過,從掉落的地方來看,這的確是她用過的。
「臣聽聞,自從壞了身子以後,貴人特別喜食,而今日的糕點好像並不合貴人的口味,因此貴人大發雷霆,一大早便處罰了兩個奴才!」水似錦倒不愧為辦案的人才,至少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注意了很多東西。
關於這一點,梅貴人自然是應下的。
今日用過早膳之後,她便出去轉了轉,回來之後便覺得有些餓了,讓人從御膳房拿了一些糕點,原以為與以前一樣,可是沒想到,竟然非常的難吃,當下梅貴人就發了好一頓脾氣。
而這一點,梅貴人殿裡的人,一問就能問出來。
「這與此事有什麼關係?」安嬪的性子倒不與人爭鬥,不過尤為喜歡這斷案的驚險,幾乎每次水似錦斷案的過程,都會讓人學來的,今日難得親自遇上,自然是要滿足一切的好奇心。
水似錦一笑,「如果有人回復梅貴人的結果是,因為攝政王與王妃進宮,御膳房裡的人正在忙碌,自然對宮裡的小主有所怠慢,也在情理之中。」
水似錦說的也算是好聽的,其實在下人之人也自然輕重,說話自然也會難聽。
奚雲妝與鳳湛在大宇那是特別的從在。
可以想像一下,梅貴人本來就高傲,現在懷了身子,自然會感覺比旁人更尊貴一些。如今,不過是貪嘴的吃食,都得不到,心裡哪有不氣的道理。
這在宮殿裡氣不順,自然是對奚雲妝帶了著些個敵意。
再有,本來就不高興,在皇后跟前又吃了氣,不過是想抱個孩子,被冷嘲熱諷了一頓,誰能受的了?心存報復更是理所應當!
可是,卻被皇后的人當眾掌嘴,情緒激動在所難免。
再來,吃了濃茶做的東西,本來就容易情緒激動。
還有這一件件蓄謀讓人小產的東西,夾在一起,不出事才怪!
這些,都能說明,梅貴人小產,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那麼現在,就是究竟誰才是兇手。
鳳漓半眯著眼,讓人看不清情緒,奚雲妝饒有興味的在一旁觀看,只能說,這個水似錦,倒是有些意思。
中妃嬪或好奇,或害怕,情緒不一。
而梅貴人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奚雲妝,好像是奚雲妝害了她一樣。不過,有心人都能不會懷疑奚雲妝,一來沒動機,二來,這麼成熟的計劃,沒有時間。
行兇之人,必然是梅貴人身邊之人,對梅貴人非常的了解。才制定這一系列的計劃,並且手還能伸到御膳房,以及梅貴人宮殿裡來。
水似錦甚至可以馬上肯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後宮裡的人。
「既然水大人已經調查的周全,那麼還請水大人說出兇手是誰,本宮好及早處置這一個謀害皇嗣之人。」奚紅瑜面無表情的對著水似錦說了一句。
水似錦對著奚紅瑜抱了抱拳頭微微的彎了彎了腰,「回皇后娘娘的話,這個人就是繡妃娘娘。」
「荒唐!」水似錦一說完,幾乎是緊接著,王文繡就冷冷的斥了一聲。
「本宮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害一個貴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王文繡又加了一句。
不過,平日裡王文繡素來以冷靜著稱,是奚紅瑜的左膀右臂,鮮少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今日種種,確實會令人遐想。
而奚雲妝現在也皺著眉頭,不由的看了一眼王文繡,從今日在皇后宮殿的時候,奚雲妝就看出來,王文繡很討厭這個梅貴人,那厭惡想讓人無視都難。
莫不是兩個人之間真的有什麼事情。
當然,經歷了這麼多,奚雲妝不會用簡單的好壞來評論一個人,現在所有人都看到梅貴人小產悲痛萬分,可是這背後的故事又有誰知道。若此事真的是王文繡做的,奚雲妝也只是惋惜,王文繡的做的不夠乾淨。
「臣聽聞,繡妃娘娘與皇后要好,與攝政王妃關係匪淺,不知有沒有此事?」水似錦文這話,其實也不需要王文繡怎麼回答,因為這可是全宮都知道的事情。
「是!」王文繡回答的坦然。
「所以,無論是梅貴人或者是攝政王妃的品性,繡妃娘娘應該很了解是吧。」水似錦問話,倒也能稱的上是一環扣著一環。
關於這一點,王文繡還是只能回答是了。
那麼,現在至少有一點可以說明,那就是今日梅貴人被落臉的這個結果,應該會在王文繡的意料之中。
因為,若是奚雲妝的性子再那麼隨和一些,再那麼怕事一些,再那麼注意一下別人的感受一些,也或者梅貴人就能抱抱小郡主了,至少她的火氣就不會有那麼大了。
「而且,下官還聽聞繡妃娘娘的女紅非常好。」這一點,水似錦肯定是要提到的,至少那繡鞋裡擁的針線是要做解釋的。這線也非常有玄妙,這繡線落在外頭的一段,沒有泡過藏紅花,而在裡頭的那一段才泡過,能做到這一點,自然是女紅很好的人。
「證據,本宮聽聞,水大人辦案,非常講究證據。」王文繡看到所有人都詫異她失態的時候,她才慢慢的穩住了。
「繡妃娘娘不急,只是臣聽聞,前些日子,繡妃娘娘與梅貴人發生過衝突。」水似錦不緊不慢的說了句。
一提起這件事,王文繡的臉色明顯是起了變化。
而這件事,宮裡的妃嬪幾乎是沒有不知道的,也因為此事,梅貴人差點被砍頭,不過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說出懷了身子的事,再加上,這消息她已經要送到雲竿了,所以,皇后無論如何都只能按宮規處置,那就是皇嗣為大。不過還是禁了梅貴人的足,而梅貴人也才放出來不多時間。
而至於衝突,是因為大家去看三皇子的時候,梅貴人將一顆鑲在她戒指上的寶石,給三皇子玩。
三皇子什麼都不懂,他當時也只能鬆手抓手的動作。梅貴人是將寶石放在了三皇子的手心,他抓住然後突然又鬆開,正好手是抬高的,一下子將寶石給掉在嘴裡了。
那個時候,大家圍著王文繡說話。
而梅貴人是將手伸到三皇子的小床里的,宮女從外頭也看不清楚裡頭的動作,也幸好該到奶娘餵奶的時候,才及時的發現三皇子的不妥,不然,孩子被那麼大個東西卡住,哭也哭不上來,整個臉都憋的變了顏色了。
當時王文繡嚇的直接就攤在地上了,只能說幸好發現的時候,奶娘又是個有經驗的,將這東西給弄了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當時,奚紅瑜就下令要處死梅貴人,可是偏偏她說出了懷了身子的事。
水似錦提到這件事,自然是為了說明王文繡是有動機的。
「本宮是不喜梅貴人,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宮能做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會做這些糊塗事。」王文繡活了好半響,才讓自己的聲音儘量顯得平穩。
王文繡的心情,奚雲妝表示非常的理解,她也是做母親的,若是鳳雪舞被人這麼害,她絕對不管什麼國不國家的,不殺了對方,就絕不罷手。
這麼一來,好像王文繡說的再多,也沒有任何的意思了。
因為她有足夠的理由。
「繡妃娘娘,臣妾當時也是無意的,臣妾並沒有經驗,而為此臣妾也接受了教訓,為何繡妃娘娘還要害臣妾,就算繡妃娘娘恨臣妾入骨,可也該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容臣妾生了皇嗣,再死不遲!」事情發展到一步,至少這不了梅貴人的哭鬧。
不過,奚雲妝卻微微的垂下了眼睛,不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合情合理,可是卻有給人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剛剛。
奚雲妝腦子一閃,眼睛在四周掃視,在抬頭看屋頂的時候,唇間不由的露出一點笑意來。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要告梅貴人以下犯上。」王文繡這個時候倒不急著為自己解釋,反而將了梅貴人一軍。
畢竟,現在這一切,都還是水似錦的猜測,至少一點證據都還沒有,那麼說王文繡是兇手還為時過早。而梅貴人這個時候對王文繡言語中卻帶著指責,的確是以下犯上。
「證據!」鳳漓沒有接過這一茬,而是目光直視水似錦的臉上。
在奚雲妝的角度,正好看到鳳漓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而那一瞬間的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比如說,愛慕!
奚雲妝皺起眉頭,自己不在京城的這兩年的時間,看來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至於證據,臣想,攝政王妃應該能替臣拿出來。」水似錦好像倒是能出人意料。至少,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會將奚雲妝牽扯進來。
「哦?不知王妃可有什麼證據?」鳳漓與奚紅瑜同時看向了奚雲妝,而鳳漓的目光已經變的平靜,好像從來都沒有過其他的情緒一樣。
倒是王文繡,將頭垂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什麼,總之並沒有去看奚雲妝。
「查案大理寺的責任,與我何干?」奚雲妝不知道水似錦的目的,對於水似錦,奚雲妝自認是第一次見,是敵是友尚且還不清楚,奚雲妝並不覺得,要給她這個臉。
對於這個結果,水似錦先是露出一副看上去比較驚訝的表情,後來又笑了出來。
「王妃是真性情,既然王妃不願意,那臣也不好勉強了。」說完,才將目光放在了鳳漓的身上,「啟稟皇上,臣與王妃,皆注意到了房頂被煙熏過的痕跡。」
水似錦說完,所有人又將目光放在了房頂了。
不過痕跡很小,若是不仔細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倒是奚雲妝,沒有抬頭,只是仔細思考這個水似錦的目的,說便說案情吧,為何偏偏將自己給拉上。
當然,奚雲妝剛才注意到不對,那就是梅貴人今日的表現,一直是能用很蠢兩個字來形容,可是偏偏在剛才,在質問王文繡的時候,可不是一表面那般愚蠢。
這說明,今日的表現,是梅貴人故意的偽裝,也或者是刻意達到的目的。
倒是梅貴人,臉色一下子就變的蒼白。
「若是下官猜的沒錯,這是常日熏艾的結果,雖然屋子裡的其他痕跡已經被刻意的消除了,可是,房頂上,總是會容易讓人疏忽的。」水似錦話一說,這矛頭自然就變了。
梅貴人懷著身子,沒事熏艾做什麼,那肯定是為了保胎了。
可是,才這么小,就已經到了熏艾的地步了,這胎估計十有*都保不住了。
既然這樣,倒不如找一個替死鬼。
後宮的守則,從來都是,我不好過,那麼大家都跟著我不好過。
而梅貴人最好的陷害對象,看上去也真的只有王文繡了。
「水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梅貴人還強裝鎮定,可是手卻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水似錦一笑,「想要查貴人的藥,根本就不難。」這一點,水似錦說的自然是實情。
宮裡頭妃嬪的藥都是從御膳房那裡得來的,梅貴人到底是外邦女子,想要人幫她隱瞞,自然是要出足夠的銀錢,可是價格這東西,也許並不結實,只要有人比她出價高,就很容易得到真像。
再來,梅貴人敢這麼大膽,那是因為利用的人心,正常的情況下,一般人,是不會注意到,她這個看上去的弱者的。
「還有,你平常的用糕點的時候,都是坐在椅子上,今日為何坐在床邊?還留了這麼一小塊,下官不知道,怎麼貴人宮裡的宮女,這麼偷懶,都掉了這麼久,都還沒有打掃?」水似錦這個時候的聲音,就如同惡魔的聲音一樣,在梅貴人聽來,每一個字,都是聲聲的逼死的聲音。
「還有這針線,看上去是精心縫製的一樣,可是貴人疏忽了一點,誰能主宰貴人的心思,能確定貴人今日用的就是這雙鞋?當然,貴人可以說,對方已經控制了你跟前的宮女,可是貴人,這隻鞋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污漬,下官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願意,讓貴人如此喜愛這雙繡鞋,竟然到了這個地步,都不捨得脫下來?」水似錦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來,另一隻繡鞋。
果真,這繡鞋的表面,有一點是水滴過的痕跡,估計是作秀髮脾氣的時候,弄上去的。
「不錯,是我!」事情既然到了這裡,梅貴人也沒有裝下去的意思了,索性便承認了。
「可是,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太醫說我是因為心氣鬱結而使得胎像不穩,可是,我為何心氣鬱結?旁人懷了身子,都是榮耀加身,只有我,迎來的卻是被禁足,被人看笑話的下場,我如何不氣?」梅貴人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的青筋都出來了。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後宮的女人一旦懷了身子,自然是有後半輩子的依靠了,尤其是懷胎十月,仿佛是站在雲端上的人了,可是,一旦美夢破碎,猶如從雲端跌入泥中,不是誰都能受的了的。
「荒唐!」鳳漓雖然憐惜梅貴人肚裡的孩子,可是有這樣的母親,不出生也罷。
說完,擺袖子就走人了。
如今,說了算的自然是皇后奚紅瑜了。
後宮妃嬪都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梅貴人,而梅貴人卻癱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面如死灰。
「活著徒增笑話。」奚紅瑜說完,也領著眾人走了。
而只有王文繡,落了一滴眼淚,嘴角是勾著的,顯然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高興。
「不,你們不能殺我,我是雲竿的人。」梅貴人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可現在,誰又有閒情理會她呢。
奚紅瑜臨走前的那句話,已經擺明了,要除了梅貴人的命。
事情也算是有了了解,這場大戲看完,奚雲妝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比較,便扭身離開。
出去的時候,鳳湛抱著鳳雪舞在那裡等,看著鳳雪舞那雙期盼的眼睛,奚雲妝突然笑了,這種場合,該是鳳雪舞最喜歡看的。
「走吧,陪著娘隨便的走走。」奚雲妝笑著接過鳳雪舞,不過是一會兒沒見,奚雲妝倒覺得想了鳳雪舞了一樣。
三個人是走著出宮的,倒不是奚雲妝多麼喜歡這皇宮的景色,只是進宮的時候,就鳳雪舞好奇的樣子,奚雲妝自是看在眼裡的,索性也無事,便滿足一下鳳雪舞的好奇心。
「王妃請留步!」走出去沒多久,就聽到水似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