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呼起黑子,也不去管那鐵錘的大鐵錘,便抱著他趕忙去往墨家住處,去尋那墨家醫仙華佗先生,想來也只有他或能解此毒了。
我原本就不認識路,也只能靠黑子引路,正行之間,卻只見蕭寒衣和許雪兒正在外面交談,我大聲叫道:「蕭兄,快來幫我,出人命了。」蕭寒衣聞言一驚,道:「啊,怎麼回事?」
「你先別問了,快帶我去找華佗先生。晚了鐵堂主性命不保。」
蕭寒衣也是驚慌,便領著我們一起往華佗的屋子中走去。剛拐過一個迴廊,卻只見一個邋遢老頭正在匆匆行走,那不是蕭淚血又是誰?
「師傅,你回來了?」蕭寒衣一驚,上前問道。
「唔……」蕭淚血顯然心不在焉,把大手一揮,又徑自走了。這老頭子不可以常理猜測,我也習以為常,只是蕭寒衣臉上卻陰晴不定。
進了屋,華佗也不問緣由,趕忙為鐵錘銀針渡劫,封閉住了他的經脈,然後又用力擠出他手掌上的膿血,果然腥臭無比。最後,才拿出解毒藥敷在上面,又上了金瘡藥以布帶包紮。
「幸好你們來的及時,要再晚上半個時辰,鐵錘這條性命可就難保了。」華佗道。
我這時才向華佗先生講起了種種事由,華佗也不知何時機關城內竟然潛入了此等高手,讓我們趕緊去稟告鉅子。我斜眼看向蕭寒衣,卻見他一直神色有異。許千雪冰雪聰明,也看出了不對,問道:「蕭公子,你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蕭寒衣這才道:「剛才在路上見到了我師傅,他這人雖說一向灑脫不羈,但遇到我的時候肯定會又打又罵,萬萬不會如此安靜。可我見他神色匆匆,似乎有什麼大事,我自幼跟著他,從來未曾見過他是這等模樣。所以感覺奇怪。」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感覺不對勁起來。那老頭子就是個話癆,哪能見了徒弟不說一句話的?
「蕭兄,我們這就找蕭老前輩去問個清楚,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我安慰他道。
「如此甚好,謝謝段兄了。」
我便囑咐黑子將今晚所見前去告知鉅子,便和蕭寒衣、許雪兒兩人一起去找尋他師傅。按照蕭淚血剛才走過的方向,尋到了他的住處,卻只見燭光也未點燃,蕭寒衣叫了幾聲,屋中並無人應答,蕭寒衣推門進入,卻還是一副蕭淚血離開時的模樣。
我們又挨著尋找,剛好遇到一位執勤的墨家弟兄,告訴我們說蕭老前輩往機關密室去了。我們便又趕往機關密室,只見門大開著,蕭淚血正拿著一副白色捲軸,剛要出門而去。
「師傅,您老人家在幹什麼?」蕭寒衣截住了他,問道。
「咳咳,為師有要事,你不必打擾。」那蕭淚血低聲回答道。
「師傅,你拿的可是墨家機關城的圖紙?」蕭寒衣緊追不捨。
「讓開,你瞎操什麼心!」蕭淚血有些憤怒。
那邊卻只聽得「錚」的一聲響,卻是那蕭寒衣抽出了腰中長劍,用長劍指著蕭淚血道:「你到底是誰?」
我一看愣了神:這是什麼狀況?正想你師徒雖然腦子都不太正常,但也不至於拔劍相向。正欲安慰幾句,卻只聽得那「蕭淚血」笑道:「乖徒兒,你難道想殺了師傅嗎?」
「哼!」蕭寒衣挺劍就刺,招招都在要害。我越看越不對勁,問道:「蕭兄,你這是怎麼了呀?」
「段兄快攔住門,別讓這廝跑了,他不是我師傅!」
我仔細看去,這明明是蕭淚血無疑。可蕭寒衣既然說了,我也只能拔刀守在門口。卻只聽得許千雪輕叱一聲,舞起峨眉刺加入了戰團,和蕭寒衣兩人夾攻起那老頭子來。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輕喝,只聽得一人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那一招『有鳳來儀』要是往左半寸,早就在他身上刺了個窟窿;還有這招『一點寒梅』,要是再向下沉一點,他的命根子還能在嗎?真為為師丟臉啊!」
說話之間,門口又出現了一個老頭,我一看,這怎麼又來了一個墨家大師蕭淚血?我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竟然分辨不出真假來。但聽剛進門那人說話的口氣,分明這個才是真的。
老頭子站定,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道:「鬼公公,我既然回來了,你就留下吧。」
「嘿嘿,」那「蕭淚血」伸手一摸,便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道:「蕭大師果然名不虛傳,一見就知道咱家是誰。」
「我擅長抓鬼,什麼急急如律令,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定!任他再凶的惡鬼,也得乖乖束手就擒。」老頭子裝腔作勢,竟然學起了道士捉妖來。
「既然蕭大師讓咱家留下,那咱家就留下好了。」鬼公公滿臉笑容,卻不料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原來我剛好就站在門口,要想出門得先過了我這一關,那鬼公公不去攻擊真的蕭淚血,卻拿武器朝我身上招呼。
也不知道他搗什麼鬼,忽地從身上不知何處變出一根長槍來,槍花四濺,果然威猛絕倫!我趕忙抽出大刀來迎戰,但被他搶了先機,自然也是處處掣肘。
「霸王槍?」那邊廂,蕭淚血卻仍在不緊不慢地過著嘴癮,「江湖上獨一無二的一桿槍,長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重七十三斤七兩三錢,槍尖是純鋼,槍桿也是純鋼。它的尖若是刺在人身上,那人固然必死無疑,就算被槍桿掃中,也得嘔血五升。」
我本來就處劣勢,被他這麼一說這槍竟然這麼厲害,嚇得我頓時亂了心神,這是練武大忌。眼見他一槍刺來,我剛想用「灰狗鑽襠」躲避,卻只見一柄像極了我原來使的那件虎頭大刀,架住了長槍。
「不中用啊,金剛境了還這麼不中用?你給我瞧好了!」我臉上一紅,也不敢爭辯,退到一旁。那邊許雪兒本來很是著急,見我無事,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向戰場看去。
蕭淚血一刀在手,和我的使法完全不同,他刀刀都劈在空處,這卻讓我納悶。難道刀法的最高境界不是砍人嗎?
「小子,瞧清楚了。用刀之道,在於氣勢奪人,有進無退。高手相拼你,所使上乘刀法,在於以氣馭刀,刀走而勁不卸,斷人氣機,方是取勝之道。」蕭淚血一邊胡砍一邊念念有詞。
這些道理我卻是不懂的,只得默默記下,以後有時間再細細揣摩。我正在死記硬背只見,卻見場上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那鬼公公看似柔弱,一桿霸王槍卻使的威猛絕倫,槍槍都氣勢奪人。但他使著使著,很明顯槍法也停滯了起來,遠不如剛開始的婉轉靈活。
突然,刀槍猛地相撞,蕭淚血伸出手來一掌印在了鬼公公的胸上,那鬼公公向後栽倒,吐出一口血來。
「你走吧,替我告訴張讓,要想攻下墨家機關城,讓他自己來。」蕭淚血道。
「嘿嘿,我一定把話帶到。」鬼公公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去。
「慢著,把圖紙留下。」
「好。今日之仇,他日我一定要報。」
「就憑你?還是省省吧,這輩子希望不大了。」蕭淚血揮揮手道。
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公公,就這樣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師傅,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那圖紙他肯定看過,你怎麼能放他走呢?」
「兵不厭詐,你以為我這麼放心他?實話告訴你小子,這張機關圖是假的!」
「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別說蕭寒衣,就連我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正自佩服,卻聽得許千雪跑過來拉著我的手道:「段哥哥,你一定累了吧,我親自下廚,去給你做幾樣小菜可好?」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