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擾在林頁帶領下,欣賞秀坊碧瓦飛甍,雕樑畫棟。走在石街上,隨處可見飛檐翹脊,古色古香。所行所見無一不精緻,無一不秀美,無一不典雅。
水光瀲灩,山色空濛。儼然一幅天然秀美的畫卷。湖面迤邐伸展,泛著粼粼波光。小橋樓閣照相輝映,山茶、石榴、杜鵑、碧桃等花樹相伴,風一吹,可見一座石峰豎立在稀疏的竹林中。
「這裡多是秀坊姐們活動的地方,順著這橋往前走,有一處淺灘,那裡養著幾隻白鷺,都是秀坊姐們自行去餵養。」林頁介紹的極為仔細,方方面面,將秀坊女兒日常活動一一介紹。
匡擾也聽的很認真,時不時提出些問題。
清澈的水流穿過岩石,旁邊經過一位位言笑晏晏的粉衣少女。提著籃子,捧著蓮燈。或彎身採茶,或談笑自如舞袖輕揚,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色。
「他們是?」
林頁順著匡擾指向看到幾名秀坊弟子帶著幾個男孩:「那些弟子是要去內坊練舞練劍。」
「七秀雖然多是女子,卻也有未到舞勺之際的男孩。」
「原來如此,」匡擾點頭,收回自己的目光,卻看到林頁托著腮眼睛一眨不著盯著他。
「林頁姑娘?」匡擾音調微揚,回眸視線專注。
「別別別,千萬別這樣看我」林頁迅速後退幾步,雙手捂住臉:「我可是經不住誘惑的人,要是家小二要看看到我和別人這樣互相對視會吃醋的!穩住穩住!」
匡擾啞然失笑。
「來來談一下正事,靈犀說你功夫很好,要不要來比劃比劃?」林頁很快就從恢復正常,語調也沉平靜下來,目光炯炯。
感受到對方躍躍欲試的視線,匡擾自然不會拒絕,他說:「我也很想親自感受七秀劍舞的精妙了。」匡擾拱手,做出了請的動作。
「準備好了,那我可要上了!」語畢,林頁從身後抽出雙劍,腰肢一擺,起手便是兩道劍光。
匡擾神色自若,食指一點,便是數十道基礎符咒迎面而上,同時結界已建。
靜若處子,速如雷電,說的就是眼前之人。比之伍靈犀靈動灑脫的劍舞中更多了幾分凌厲,動如脫兔,轉若游龍,躍如猛虎,剛柔交織。
無論是徑向亦或逆向,結界構成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林頁攻破結界的速度。
完全與他所經歷過任何世界的武學不同!
這是真正賞心悅目的武學,眼花繚亂讓人防不勝防,華麗而不繁瑣,卻又暗藏玄機。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自領悟,胸中那抹期待已躍上心頭!
「大天狗。」
一直沉默守護在身邊的大天狗完全明晰他內心所想,一道風刃逼退林頁,大天狗拋出一柄長刀。
匡擾伸手接住,這是與伍靈犀在路上結果山賊後匡擾順手撿起,讓大天狗臨時保存的刀。
「哦?原來你有武器!甚好!」一聲清呵,林頁再次攻上。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匡擾則是簡練粗暴的殺人刀法。雖然不敵林頁的精妙,卻因其主人的經驗和決絕而斗的不分上下。
越打,林頁眼神越亮。
「來試試這招,劍破虛空!」
一個空字出口,匡擾便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烈劍氣,如電如雷,迅疾異常,來勢洶洶。
粉色的劍光縈繞,襯的林頁美的不可方物。
而那劍光,已閃電般沖至面門,匡擾摒吸,雙手握住刀柄,腿微微一曲,橫刀一擋。
擋下了!
手臂微微顫抖,那道粉色的劍光慢慢消散。
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林頁一邊鼓掌一邊讚嘆:「除了我家小二,很少有人能直接擋下我的劍破虛空。很棒嘛你」
匡擾鬆開一隻手,甩甩酸疼的手腕,同樣讚嘆著:「很難想像,一名纖瘦苗條的女子居然會發出這樣一擊。」
「人不可貌相嘛,我看你長得柔弱,居然也能擋下那一擊。」林頁笑笑,視線卻忽然一凝:「呀,你的刀」
匡擾低頭,就看到刀上龜裂細細密密的碎紋,不住蔓延。
晃晃刀柄,刀刃就徹底裂成小塊,掉落在地上。
「沒事,這是路上隨便撿的,碎就碎了。」匡擾不在意的說。
林頁卻不那麼認為:「就算是撿的,也是我弄壞的,唔,有了!我叫我家小二幫你鍛一把。」林頁一臉興奮。
見此,匡擾也不再客套,他的確是想要一柄趁手的武器。
「那就謝謝林頁姑娘了,這是定金,算是補其中差價,還請不要推脫。」雖然接受,但他也不會占人便宜。
哪知林頁見錢忽然笑了起來:「千萬別,」她連連擺手:「我家小二看到這個還不罵死我。你知不知道藏劍山莊?」
「以鑄造名劍為獎設立名劍大會的藏劍山莊?」這一路上他多少也打聽到一些事。
林頁點點頭:「沒錯,小二就是藏劍山莊的弟子。」說著,她又噗嗤的笑出聲:「你可知江湖上那麼多門派,為何只有藏劍山莊的成年弟子被稱為二少爺和二小姐?」
不等匡擾回答,她又馬上說,「因為他們有錢呀一身黃燦燦宛如穿著金子,花手又極為大方,一個個都是少爺小姐哈哈哈!等你看到就明白了,我第一次見到小二,他穿的那一身衣服,我差點以為他是滾動的金元寶,要不是看到他背後還背著兩把劍,我差點就把他撿回秀坊啦。」
說起小二,林頁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匡擾也對女性極為耐心,他認真的聽著林頁的講述,面帶微笑時不時打趣。
長得漂亮的人其實非常占便宜,人總是視覺動物,沒一會,匡擾就和林頁徹底混熟了,又因為伍靈犀的關係,相處愉快,看著秀坊中優美的景色,話題漸漸引向風雅詩詞,樂器歌舞見談。匡擾談吐不俗,氣質溫雅,讓林頁感覺一見如故。
「決定了!以後你叫我頁頁姐好了,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林頁忽然轉過來面對匡擾,一拍他的肩膀:「恩,反正你能文能武,我絕對不虧。」
匡擾眨了眨眼睛:「在下二十有三。」
「哦,那就叫我二頁,我叫你一聲匡哥好了。」林頁根本不在意,手一揮就決定好關係。
「可是我並非中原人士。」匡擾又說,林頁落落大方,行事利落,純善卻不天真,精通才藝,武藝不俗,這樣的人定有許多朋友。和她交好絕對利大於弊,況且,林頁的性格他十分欣賞。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系統安排的身份。既然萬花的雲水因為師兄阿麻呂的原因認出他明顯帶著東瀛的風格,那麼絕對還會有人也能看出他的身份。
「我來自東瀛。」他補充了一句。
「你可別太高看我哦,僅憑几人是撼動不了大唐的,」林頁揚眉,笑的有些狡黠。
這句話的意思匡擾笑了,他現在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子了,摺扇點點手心,匡擾含笑應著:「二頁說的是。」
「走走走,我帶你去找小二,先幫你鍛劍。」
林頁行事雷厲風行,剛一說完,她就準備帶著匡擾啟程去藏劍。然而還未出七秀,就聽到有秀坊姐們嬉笑著喊:
「二頁,快看是誰來了?」
「什么小二?」林頁看清後面騎馬的人,驚呼:「李大哥!!?」
兩匹馬都是難得一見的良駒,如一陣風似的,剛還見距離很遠,轉眼就到了跟前。馬上的男子也都很是出色,一名堅毅俊美,一名君子如風。
匡擾能明顯感到,這兩人輕的幾乎聽不到的呼吸。又是兩名高手。
「小丫頭有沒有想我?」紅色戎馬裝的英俊男人迅速翻身下馬,一把抱住撲過來的林頁,舉起來轉了個圈:「才一年沒見,就輕了這麼多,肯定是葉鎏沒照顧好你。」
旁邊騎馬身著華麗黃衣的男子也下馬,翻了個白眼。
「整天就知道說要高李大哥要告李大哥,現在看到李大哥來了就完全忘了我。」他不滿的嘀咕了一聲,看著林頁繞著紅衣戎裝男子欣喜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好了好了,再這樣下去,葉鎏會吃醋的。」
「嘁,他才不吃醋呢,一聽你可能會回來馬上就去揚州打探消息,我去水雲坊登台他都不曾來看」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低落下去。
「明明是你一直催著我必須馬上打探出消息,我可是連睡都沒睡好接連一個月終於聯繫到然後馬上和李大哥趕過來的!」葉鎏氣的不行,原本是一副翩翩如風的公子氣場,此刻卻仿佛小孩炸毛。
「每次一聽李大哥的消息你都興奮的不行,上次看到李大哥托人送給你的馬駒,你還高興的臉紅!除了最開始我們在一塊,你就再沒臉紅過了,哼!」
「是誰說被李大哥帶上馬的感覺特別棒,你還偷偷和李大哥跑出去打架!」
「和你去打架又贏不了,輕劍傷害不如我,重劍還得我保護你!」
「陪你打架還要配合你,除了很能逃跑就沒別的優點。但是和李大哥時,只要我們一同攻向一個人肯定能勝利!」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女就在瘦西湖畔爭執起來,語言內容卻是孩子般鬧彆扭。
在他們身後戎裝的男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能無奈的看著他們,眸中有一絲黯然。
看著這三人的匡擾撐開了摺扇,遮住滿含笑意的唇。
這可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的關係吶。